可当他回想起来,取出抽屉里的日记本,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地表明,八音盒的确是在走廊上响起过的。
带着疑惑,秦思意换好衣服朝餐厅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下过雨,l市的天气难得晴好。阳光穿透玻璃,铺洒在餐桌的漆面上,同精致的餐具一起,闪烁出优雅且炫目的光。
钟情没有坐在主座,而是将餐盘放在了长桌的侧边,空出一张工艺最为复杂的座椅,让它肃然正立在古老的肖像画下。
他看见秦思意从远处向餐厅的方向走来,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期待。
直到对方从用以划分空间的门框下穿过,他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秦思意身上,无甚表情地从领口移向额前。
“擦药了吗?”钟情问到。
这个寻常的问题打乱了秦思意预设好的内容,他的动作为此一滞,短暂地在门边停留,尝试着理解一般,稍等了一会儿才给出回答。
“嗯,下来的时候涂过了。”
他从餐台上取了片面包放进面包机,在等待的时间里,始终纠结着要不要去问那个显然会令人感到失礼的问题。
从机器银色的镶边上,秦思意能够隐约看到钟情将脑袋低了下去。
对方大概没有继续看他,而是将注意力放回了早餐上。
他于是愈发煎熬地将指尖抵着台面,盯着对方的倒影,深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你昨晚来过我的房间吗?”
面包被弹出的瞬间,他终于下定决心去问。
即便没有转身,也不敢将话音和语气放得太重,钟情的目光却还是透过银边上模糊的影子,直观地带给了秦思意如芒刺背的反馈。
那其实映不出对方的五官,更遑论神情,身后的一切都只是涂抹开的色块,随着窗外的光线,树影一样连片地游移。
可或许是出于直觉,秦思意很难将间隔在两人问答间的沉默认作是钟情对于答案的思索。
对方的嗓音越过曙光,不疾不徐地振动鼓膜,让前者感受到并非由雅致的声线所带来的平和,而是诡异的,咄咄逼人的遏止。
“没有。”
钟情轻描淡写地掩过事实,切了一小块黄油抹在面包上,斯文地将它举到了嘴边。
他用余光观察着秦思意的一举一动。
对方在之后端着餐盘转身,霎时陷入了飘浮的金色晨曦里。
那张气色不佳的脸没有在朝阳的衬托下显现出应有的生机,反而隔着层面纱似的,呈现出细腻且毫无掩饰的阴郁。
秦思意朝他走过去,同在学校时一样,将餐盘放在了正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