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为自己带来了什么?
他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秦思意确实没有再见到过那些扭曲的幻影,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愈发严重的失眠、反胃与无欲的飘忽。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好转,痛苦只是在他自欺欺人地远离那些事实之后,暂时地放过了他。
——
“可以不吃吗?”
早餐过后,秦思意照旧和钟情一起从湖畔绕回了斯特兰德。
下雨的日子没什么人早起,因而在说这句话时,周围就只有坠落的雨声。
钟情去楼下接了杯温水上来,玻璃杯触碰桌面的声响恰好接在秦思意的句末,像画上一个句号,也能够理解成对原本问句的否定。
他替秦思意把药片拿了出来,不由分说地翻过对方的手掌,盯着对方的眼睛将它放进了掌心。
“不可以随便停药。”
秦思意没有抗议,听话地把药合着水一起吞了下去,看钟情重新盖上药盒,像摸莉莉那样,赞美似的在自己的头发上揉了揉。
“下午我应该在琴房。”
他坐在椅子上,仰头对一旁的钟情说到。
“不先回来吗?”
“嗯,萨沙让我改一下短剧的配乐。”
树影婆娑地映在秦思意的脸上,偶尔淌过几滴雨珠,清泠泠地砸出一串虚幻的泪痕。
钟情以往对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多少实感,可就在对方说完这句话的几秒间,他突然便觉得窗外的流水大抵就是被放慢延缓后的,对不存在的时间的拟态。
他记得一年前的自己需要将视线上移,那样才能完整地看清秦思意的表情。
镁光灯从舞台的上方照下来,汇聚在后者的身上,少年干净纤长的脖颈便毫无防备地展示在剧院所有观众的眼中。
而此刻,秦思意优美的颈线只有钟情一个人能看见。
它不再神圣地被皎白光束环绕,仅仅存在于斯特兰德幽暗的清晨,由钟情下落的目光描绘,变成中世纪画作里美丽的献祭。
“那我去找你吧。”
钟情回答他,放在秦思意头顶的手顺着话音移动,停在颈窝,用拇指故作无意地在锁骨中央摩挲了两下。
后者眨了眨眼,用这样的方式默许对方的提议,继而望向昨夜悬在衣架上的领带,难得好奇地问到:“你还有什么活动要参加吗?”
事实上,那些舞会或晚宴的着装要求严格,更多需要佩戴领结。
秦思意送给钟情的领带即便古板,也并不能被规则所接受。
但他还是问了,出于不安的私心,以及不可言说的,对钟情的占有欲。
“活动?应该没有了。”
钟情不懂秦思意指的是什么,除了一些为明年的申请而准备的考试,他似乎并没有要特别留出日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