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意向来不觉得梦是一个好的预兆。
然而这次,他却对前几日古怪的梦境给出了截然相反的评价。
在反应过来母亲终于可以离开栖江疗养院的那一刻,他忽地回想起了发生在梦中的审判。
化身修道士的钟情高举着手中的十字,在众人的簇拥下,于草垛被点燃前撒下了用以驱邪的圣水。
秦思意听见爆发自人群的欢呼,掺入火焰燃烧时‘噼啪’的声响,使之不再是一场刑罚,而更像是久违的狂欢。
镣铐被烧红了烙进皮肤里,一点点贴近骨骼,在梦境的最后随着木制的火刑架一起崩塌。
这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好的梦,换到其他人身上,大抵都会用‘恶梦’一词来形容它。
但秦思意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他妄自揣测到,或许神已经在虚构的世界中完成了对他的惩罚。
——
最后一个短假就在下周,挤进社交季的末尾,伴随夏季的余热,试图让少年少女们的躁动在冬天到来之前蒸发。
秦思意申请了周五傍晚的离校,算上周一全天的假期,留出了充足的时间往返于l市。
订机票的时候钟情就在边上,拎了把椅子坐在休息室的窗前,眼睛眯起了些,好认真地去看秦思意的屏幕。
“只订单程?”确认订单前,钟情提醒似的问了一句。
秦思意点点头,解释道:“万一有事要多留几天,改签反而麻烦。”
“那等到时候告诉我吧,我早点去机场。”
初秋的风大,钟情说这句话时蓦地有一条树枝被吹到了窗上,带着叶片‘哗啦啦’擦出一阵响,惊得秦思意来不及回答便朝对方身后看了出去。
“好像又要下雨了。”
钟情没有回头,只看秦思意的眼睛就瞧见了扭曲的树影。
他倒是将后者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无声地从瞳孔间映出休息室的灯光,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听见对方说任何一句话。
“怎么了?”钟情又问。
秦思意摇了摇头,中间停顿了数秒,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没什么。”
这样的顿滞其实是一件有迹可循的事。
不止突然的惊吓,有时就连日常的对谈间,秦思意都会莫名表现出近似于走神的行为。
它或许是病症的一种体现,但钟情更愿相信那只是药物的副作用。
从接到电话的那天起,对方便有了鲜明的好转,钟情有足够的时间等他,等秦思意重新找回最初那一眼的傲慢矜骄。
“周五要叫司机来接你吗?”
秋季学期有一场青少年艺术展,钟情提前报了名,和老师约好在周五晚上挑选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