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盯着对方的嘴唇想象自己骗走一个吻。
也可以心慌不定地自我纠正,这是应当被审判的罪恶。
他的恐惧来源于很多事情,但每分每秒的忏悔却都是因为钟情。
秦思意既想摒弃那些错误的情感来为先前的一切赎罪,又舍不得对方将视线从自己身上收回。
相逆的思绪不断在脑海中制造冲突,搅得他心烦意乱,进退失据。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能为他指明方向的事件。
一次对白也好,一场冲突也罢,再不济哪怕是钟情的抵触都没有关系,只要能让他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就好。
顺着这个念头,秦思意毫无征兆地朝钟情靠了过去,带着一身朝露的清香,差一点就要贴上对方的侧颈。
他几乎听见了钟情的脉搏,慌乱到甚至控制不好呼吸,心跳如擂地颤着双臂,就连支在掌下的琴凳都好像跟着摇晃起来。
秦思意只要再靠近毫厘就能碰到钟情了。
然而教堂的钟声偏偏在这最后一点距离之前穿过了大雨,如同连串的重复警告,一声接着一声撞进了秦思意的耳朵。
他闻声停下动作,茫然地抬头看向钟情。
少年平直的眉眼在此之后渐渐蹙起,说不清是不满还是反感地与他交视。
秦思意只会无措地怔在原地,听窗外审判似的钟声。
他看见钟情将手抬了起来,仿佛是想拒绝,也极有可能是要把他推开。
可是预料之外的,对方的手掌在触碰到他的脊背后小心翼翼将他揽住了。
钟情颤抖的指尖托着他的后腰,半晌才问出一句:“是要抱一下吗?”
秦思意听见对方就连声音也稍稍在颤,变成一种青涩的可爱,叫他拿不准该以怎样的心情去对待。
他只好自暴自弃地想到,琴房外的世界已经足够痛苦了,他心甘情愿为这一秒的悖逆承担更多的罪责。
“嗯。”
良久,秦思意挨在钟情的颈窝里,好轻地应了一声。
转机
『“好像又要下雨了。”』
【richard】:抱歉,玛蒂尔达。我腾不出时间,希望你可以找到合适的舞伴。
连日的暴雨暂且停了,天色却没有变得晴好,依旧阴沉沉的,似一团没有搅开的纸浆。
钟情回复玛蒂尔达的信息时,秦思意刚巧挂断了从江城打来的电话。
他手足无措地在琴键上按下了一连串低音,震得耳畔几乎产生出持续的幻听。
可他并不为此感到抗拒。
这个忽至的消息在一瞬间将所有的忧悒化作欣喜,代替药片,成为了支撑他倦怠心绪的一剂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