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给甲胄换水,补充小零食。过冬的衣物两天前清洗过,北方天气干燥,暖气未停,隔个两天就能重新收回衣柜。
“啊,我的衣服……”阳台上,辛怡难以置信盯着自己变小一号的羊绒衫看。
正找地方补眠的甲胄溜达过来,停步观察了一会,显然它简单的狗脑袋并不能理解状况,转而跑去茶几边躺下,舔毛。
“我的衣服怎么会变小?”
手拿羊绒衫,辛怡跑去换衣镜前面比量。
原本穿起来很适身的衣服缩成儿童版,或者给娃娃穿更合适。
辛怡抱怨起无良商家,心疼的不得了,这是她毕业赚工资后,忍痛花大价钱买来的,以前都不舍得穿,没想到洗一下就缩水。
正无措,“笃笃”敲门声响起。
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十几分钟前刚刚见过,辛怡已经猜到,“花奶奶”就是物业跟蓝苒口中那位难缠的业主,本名吕彩凤。
吕奶奶满脸怒容,先是盯着辛怡看。
“你有什么事吗?”辛怡戒备,一手扶门框,身体横在门缝处。
吕奶奶瞪她:“能不能小点声,我人刚从三亚回来,需要休息,你走路的声音吵得我睡不着觉,还有你的狗,它四只爪子,走起来滚轮一样从我头顶碾过去,我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说着说着,吕奶奶注意力跑偏,被她手上拿着的缩水羊绒衫吸引,“哎呦”两声:“羊绒衫吧,洗缩水了,你是不是直接放洗衣机里洗的?”
辛怡怔然,手一松,羊绒衫被吕奶奶抢走,拿着横竖左右观察,嘴里啧啧个不停:“好好一件衣服,被你洗成这个样,羊绒衫不能用洗衣机洗,这是基本常识,你爸妈没教你吗?”
缠在乱线当中一般,辛怡呼吸不畅,耳边嗡鸣,她愤愤扯回衣服,“我没爸也没妈!”
吕奶奶眼睛瞪圆,惊愕好一会:“……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恶毒,咒自己爸妈,小心遭天谴。”
甲胄察觉到气氛突变,颠颠两步跑上前,站在辛怡身侧,冲吕奶奶龇牙,“嗷!”
老人指指甲胄,又指指辛怡,“你啊,良心真是坏掉了,有养狗那精力,不如给父母尽孝……”
砰一声,辛怡重重将门关上。
吕奶奶勃然而怒,站在门前叱骂。
甲胄愤而反击,隔着门板呜汪汪叫唤。
辛怡也是第一次看到甲胄肌肉紧绷,眼神盛怒,一副随时准备冲锋的姿态。
这一刻的它,像它的名字一样,成为辛怡的铠甲,给足她安全感。
“好了,甲胄,好了。”辛怡席地而坐,一把将甲胄搂过来,揉它的耳朵,撸它的毛。
甲胄喉咙仍然震动,戒备地盯着大门方向。
辛怡将脸埋进她丰厚的毛发之中,小小的吸了下鼻子。
没多久,门口动静消失,人应该是走了。
辛怡安抚好甲胄,手上的羊绒衫越看越碍眼,拿起手机想查查补救办法,刚巧沈熙如消息进来。
她发了张图片,是从尹梦瑶朋友圈截取的。
截图上,尹梦瑶堪比车模,围着一辆崭新“豪车”各个角度摆拍,图片配文——“感谢亲爱的爸比!”
积存的委屈后劲十足,好像一口呛吞了芥末,从喉咙到眼睛,酸涩辛辣无所不在。
尹梦瑶单单发一个“呵”字,半晌紧跟一句:我都要怀疑尹梦瑶才是辛志和亲生的。
以前尹梦瑶顾忌辈分,同辛怡聊天时,还会以“你爸”代称,时至今日,连名带姓称呼一位长者,她并不会不觉得不合适,代入辛怡心情,每次都带着嚼齿穿龈的恨意。
辛怡手指悬停在屏幕上,她在发抖,自虐般反反复复观察细节。
那辆车可真漂亮啊,车身银灰色,尹梦瑶凹造型摆拍,身上穿戴无不讲究贵重,好像在爱中成长起来的小公主。
辛怡飞快阖眼,眼睫颤颤,脑海中接连冒出许多画面。
半年多前她车祸,沈熙如电话告知辛志和,对方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章程,结果钱没到位,人也没到场。
辛怡住了三天医院,多亏沈熙如跟她妈妈照顾,出院后回到出租屋,她不肯再假手于人,手腕受伤,不能做饭,她就在出租屋煮泡面吃,接连吃了好几个月。
那个时候辛志和在做什么,应该是在陪李继红母女看房子,为尹梦瑶的未来增砖添瓦。
“嗷……”
辛怡头埋下去,额头抵在膝盖上。
不一会,臂弯间钻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热烘烘的大舌头热情地到处舔舐。
眼尾湿意被卷走,甲胄继续拱,不钻进辛怡怀中不罢休。
辛怡被迫抬眼,对上它充满智慧的眼睛,破涕转笑,“……傻狗。”捏它两腮肉的时候还补充一句:“小秃头。”
可是,小狗听不懂揶揄。
小狗还在热情地甩尾巴。
打理好心绪,辛怡摸着毛蓬蓬大脑袋,回复沈熙如消息,表示自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