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叹了口气,道。
“皇上恕罪,此事乃是锦衣卫的探子,在进去送酒的时候,意外得知。”
“此事十分隐秘,臣事后查过,当时的账上挂的是杨善的侄儿杨礼的名字,去赴会的人,都是从后门下轿,没几个人见到。”
“待那名探子进去送酒的时候,宴席已快要结束,未及细查,赴会之人便陆续离开,因此只知道,赴会之人有七八个,除了杨善之外,还有太常寺少卿许彬。”
朱祁钰点了点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他那哥哥虽然闹出了土木之役这种闹剧,但是毕竟在皇位上坐了那许多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大臣多了去了。
之前有也先大军虎视眈眈,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如今打完了仗,一个个牛鬼蛇神倒是全冒出来了。
“仔细盯着杨善和许彬,但是不必有什么举动,务必要将这件事情给朕查的清清楚楚。”
“臣遵旨,请陛下放心。”
望着卢忠离开的身影,朱祁钰神色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抬手将成敬唤来,道。
“去景阳宫!”
勋戚的难题
景阳宫。
朱祁钰到的时候,汪氏和杭氏,正在陪着吴太后用膳,还带着大哥儿和二姐儿。
大哥儿就是朱祁钰的长子,杭氏所生,名为朱见济,比朱见深要小几个月,如今刚刚学会说话,但是吐字还不清不楚的。
二姐儿则是朱祁钰的嫡女,汪氏所生,封号固安,要比朱见济再小几个月,现在连话都还不会说。
兄妹俩刚刚吃饱,被奶娘照看着,在榻上玩耍。
眼见朱祁钰迈步进来,“呀呀”的朝着自家父亲的方向兴奋的喊着。
“皇帝来了,不过你来的不巧,哀家刚用过膳,不然你还可以蹭顿饭吃。”
吴太后显然十分高兴,还有心情开玩笑。
朱祁钰打眼一瞧,他的确来的不巧,宫人们都开始收拾残羹剩饭了。
免了一干宫人和杭氏的见礼,朱祁钰在墩子上坐下,同样笑吟吟的道。
“母妃这是斥责儿子,这些日子来的不够勤快,是儿子的错。”
吴氏伸了伸懒腰,坐到榻上,抱起只会“呀呀”叫的二姐儿,轻哼一声,道。
“哀家有孙子孙女陪着,你自去帮你的朝政便是。”
一家子在一块说了会话,济哥儿现在已经会站着了,但是还是喜欢爬来爬去的。
有两个小娃娃在,暖阁里头热热闹闹的,让朱祁钰阴郁的情绪,也不由得消散了不少。
不过毕竟两个孩子还小,玩了一会就累了,各自被母亲带着下去休息。
这个时候,吴氏也收敛笑容,开口问道。
“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朱祁钰没怎么犹豫,把卢忠带来的消息,跟吴氏说了一遍。
想了想,索性将任礼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吴氏的脸色依旧平静,不过眉头却同样微微蹙起,道。
“你所说的宁远伯之事,的确值得重视,毕竟此战当中,他立有大功,回京之后,若不赏赐重用,恐会引起勋戚的不满。”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就算他是孙氏的人,如今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最多是用来自保罢了,他总不可能逼宫造反,了不起,你让他去五军都督府,不要让他掌兵便是。”
京城当中,紧要的地方就那么几处。
京营,京卫指挥使司,锦衣卫,东厂,还有五城兵马司,这些基本上就是京城能够调动的武备力量。
五军都督府虽然是武将的最高机构,但是却没有调兵权,只有统兵权。
所以其实任礼的问题不难解决,就如吴氏所说,只要不让他掌兵,一切都好说。
然而……
朱祁钰叹了口气,道。
“一个任礼,固然好说,即便有功在身,也容易安排,只不过任礼之事,让儿子心中有些警觉。”
“勋戚的势力盘根错节,任礼已经算是和京城勋戚牵扯甚少之人,但是依旧如此疑点重重。”
“若他真的是孙氏的人,那么京中其他的实权勋戚,又有多少心怀不轨,实难知之。”
对于勋戚,朱祁钰一直感到十分头疼。
到现阶段为止,勋戚已然是武臣的主要来源,这和大明的军户制度有关。
勋戚世袭,实际上是一种高等的军户制度。
如果要动的话,牵扯太大。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在这次大战当中,敕封一些新的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