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陈懋心中暗暗道了一声,总算是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天子的脸色明显变得更难看了,似乎他也没有料到,于谦会是这般态度,沉吟片刻,天子似乎有些烦躁,索性道。
“其余诸卿,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原本,王文还想继续再说两句,但是,天子问的是‘其余诸卿’,他也就按捺了下来。
一众老大人面面相觑,停了片刻,让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出列的,竟然是户部尚书沈翼。
“陛下,臣以为于少保所言甚是,既是大赦,自当宽恩,朱仪在太子殿下出阁一事上,屡有功劳,当能抵成国公所犯过错,恳请陛下,准许朱仪承袭成国公爵位,赐还世袭铁券!”
接连两位七卿出列,表明的态度基本相同,再加上朱鉴这个内阁大臣首倡,两位侯爵同请,可以说,分量很重了。
于是,在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复爵一事,天子明显有些不情不愿,但是,殿中这么多人,除了王文以外,要么保持中立,要么就是支持,压根没有人接天子的话茬。
眼瞧着上有圣母皇太后的‘传话’,下有一干重臣的‘劝谏’,天子就这么被架在这,连个台阶都没有。
这个时候,始终沉默的胡濙上前,跪倒在地,开口道。
“陛下,朱仪是臣女婿,按理来说,此事臣不该开口,但是,成国公府一脉,于国有功,不是臣自夸,年轻一辈中的子弟中,朱仪亦是青年才俊,所以,陛下便容臣倚老卖老一次,今天,臣舍着这张老脸,向陛下求个恩典,恳请陛下,宽赦成国公府!”
这番话说的可就重了。
话音落下,上首的天子顿时色变,连忙示意一旁的内侍下去,将胡濙扶起来,苦笑一声道。
“大宗伯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胡濙倒是也没有坚持,顺着内侍的搀扶,便站了起来。
旋即,天子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人,见始终没有人再说话,终于是叹了口气,道。
“既然诸卿皆是此意,又有圣母慈谕在上,朕准了便是!”
“怀恩,传旨……”
国公爷
距离太子出阁已经过去了数日。
成国公府的花厅前,摆设着香案,以朱仪为首,上下一应人等皆跪在地上。
在他们的面前,来使身着蟒衣,面上带着永不变化的假笑,手中持着黄绢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正统十四年随征总兵等官,皆受朝廷成算行事,其阵亡成国公,修武伯,永宁伯爵位,俱与子孙承袭见存,赐还成国公世袭铁券,仍命朱仪掌东宫幼军事。”
“诸其公侯子孙,有因事故年远不得袭爵者,命兵部勘明白,除谋逆外,其余子孙录其有才能者一人,给与冠带,令各自备鞍马,随操,若能建功,一体升用,钦哉!”
“臣朱仪,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便是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刻,朱仪还是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之意,高高举过头顶的双手,都微微有些发颤。
领了旨意,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玉轴黄绢,他方摆脱了这连日以来的不真实感。
成国公的爵位,终于,被拿回来了!
“恭喜国公爷,总算是得偿所愿。”
“按陛下旨意,这是之前送往宫中保管的世袭铁券,除此之外,这是礼部赶制的袍服,请国公爷收好!”
来宣旨的是舒良,他脸上常年挂着的笑意,很难让人分辨出,这话是真心的祝贺,还是假意的敷衍。
看着两个来使捧上来的陈旧铁片和崭新的国公朝服,朱仪激荡的心神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面对着眼前这位权威煊赫的东厂大珰,他脸上反而没有什么笑容,淡淡的道。
“劳舒公公跑这一趟,这世袭铁券,既然回到了我成国公府,那就必会世代相传,再也出不得成国公府的大门!”
说着话,朱仪拱了拱手,道。
“今日天色不早,赏银稍后会送到公公府上,朱某,就不留公公了!”
“清风,送客!”
眼瞧着朱仪干脆利落的下了逐客令,舒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不过旋即,他瞧了一眼站在朱仪身后的清风,见对方不着痕迹的往后瞥了一眼,于是,便立刻会意。
脸上的笑意未变,但是,站在院中的人,却莫名的从这位东厂督公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谢国公爷赏,既然如此,咱家就告退了,只是……”
舒良拱了拱手,抬头望着朱仪,笑意盎然,道。
“这世袭铁券不好拿,国公爷,可得拿好了!世袭铁券保的了命,可保不了别的!”
说罢,舒良后退两步,一个转身,便在清风的带领下,离开了成国公府。
应该说,舒公公的威名的确不容小觑。
临走的这一句话,顿时让成国公府上下因为复爵的带来欢欣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命人将圣旨和世袭铁券拿到祠堂好好供奉着,朱仪自己则是换了一身衣服,待清风将人送走了,他才带着清风一起,到了书房当中。
“国公爷,恭喜了!”
刚一进门,便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见朱仪进门,便从窗边转过身子,笑吟吟的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