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和地方官员不同,身份尊贵,算是皇家之人,像是普通的内宦,肯定是能镇得住的。
毕竟,内宦依靠的,是他们份属内宫之人,和皇帝关系亲近,但是,再亲近的内宦,也是奴婢,可是藩王实打实的是皇帝的亲族,是更亲近之人。涧
在如今的宗法社会里,这便是根本的不同。
不论外头如何议论藩王,但是,朱祁钰很清楚,作为朱家宗室,他们对朱家的忠诚是有的。
有这一点打底,只要给他们机会,相信其中大多数人,都会看管着皇庄,不让这些内宦过度欺压佃户,闹出太大的乱子的。
毕竟,这中间还牵扯到他们的利益,如此一来,王府官以藩王为后盾,内宦以皇帝为支持,地方官员背靠朝廷,三方相互制衡,应当可保无事。
而且,藩王最大的特点,除了地位尊崇,还有一点,那就是有钱!
朱祁钰刚刚的那番话并未虚言,如果说现如今要把这些皇庄改建,那么庞大的花费,国库是肯定拿不出来的。
就算是朱祁钰用内库的财用去做,也有些不够,就算是够,就这么一桩事,让他把家底儿都掏空了,也不值当。涧
所以,藩王们正合适!
这番话说的认真,话音落下之后,朱祁钰扫了一眼底下的藩王,却见他们的脸色都有些纠结。
于是,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周王和鲁王二人的身上,在场藩王当中,他们的辈分和年纪都是最长的。
涉及到宗务之事,事实上就得按宗法的体系来,在宗法体系内,辈分和年龄,就是最大的话语权。
不过,尽管朱祁钰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王等人还是有些犹豫……
见此状况,朱祁钰叹了口气,道。
“也罢,朕不过是有这么个想法而已,尚未和朝中诸臣商议,只是想着,此事涉及藩王,所以想先问问各位的意见,叔祖若是不愿,就此作罢也无妨,或许朝中诸臣,能有更好的法子也说不准。”涧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果不其然,闻听此言,在场的藩王个个都有些脸色微变。
尤其是周王和鲁王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苦笑。
他们哪里会听不出来,天子这是在提醒他们,如果皇庄的法子他们接受不了的话,那么,朝廷就只能另寻他图了。
跟朝廷群臣商议能商议出什么来?
那还用问吗,礼部的奏疏,不就搁那摆着呢,大宗伯胡濙亲自上的,这位要是都代表不了朝廷诸臣的意见,那也就没别人能代表的了了。
要不要答应?涧
周王看了一眼鲁王,却见对方亦是有些难以决断。
叹了口气,周王站起身来,拱手道。
“陛下,臣等宗室,自当为国尽力,陛下既有所召,臣等自然无有不应,旨意若下,臣等自当遵行。”
见此状况,朱祁钰眯了眯眼,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果然老一辈的藩王,都谨慎的很。
这番话言下之意,想要他们出力,朝廷得有明旨降下,他们会做的,最多就是有旨意之后配合,但是,如果要他们出头,冒着风险自己去干,那么,肯定是不行的。
也就是说,朝廷这边,得朱祁钰自己来解决。涧
如果朱祁钰能够解决户部,礼部等一干朝廷大臣,将此政推行下去,也就说明,他并不是在试探藩王,而是真心实意想要促成此事,那么,藩王自然是乐见其成。
如果说解决不了,那么,也就不是他们的错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不过,这也够了。
朱祁钰目光转向其他的藩王,果不其然,在周王表态之后,其他诸王也没了太多犹豫,纷纷到。
“臣等谨遵圣意。”
“嗯……”涧
见此状况,朱祁钰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如此便好,皇庄之设,本是为了安抚流民,输送税赋于朝廷,诸宗室若能从中获利,自然是好事。”
“但是,朕希望你们亦能谨记,天下万民,才是社稷之本,若万民生乱,朝不保夕,则我朱家天下,一朝倾覆在即,朕与诸宗室,皆不可幸免,故而,万事当以百姓为重,不可任意妄为,贪图一时之利,可明白?”
就挖了一个小小的坑
宫门内,一众藩王走出文华殿,神情却皆有些复杂。
走着走着,尹王最终还是没忍住,停住脚步,问道。
“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陛下最后的话,似乎暗藏玄机?”
皇庄之事,不管是半推半就,还是顺势为之。
但是终归,随着周王的表态,其他藩王也顺势都接了下来,只要朝廷这边能够通过朝议,旨意一下,他们这几个藩王配合着起个带头的作用,那么各地铺开,应该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其实,如果抛开可能会引起朝廷忌惮不谈的话,不少藩王对此还是乐见其成的。
能够捞回一些钱财是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想整日闲在府中吃喝玩乐,虽然说,按照最后的章程,皇庄的经营他们也插不上手,但是,到底能够做些事情,总是好的。
尤其是像一些相对比较年轻的藩王,更是如此,听到尹王的疑问,宁王道。
“尹王叔,你是不是太多心了,皇庄之设本无旧例,一切皆需摸索,陛下向来心怀万民,我等即将离京,嘱托一番,自然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