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平时不怎么看话本, 也很少有时间去听说书,在前不久一次走镖中,偶然听到了《江湖见闻录》的
第二回, 上半回写的简直就是自己前半生的写照, 当即十分震惊。
俩人去书坊买了这话本, 双手颤抖地捧着书看完, 确定这作者东篱先生,就是他们那杀千刀的三弟。
十多年不见,突然冒出影来,就是把三个人的恩怨写成故事, 加上一个自以为是的完美结局,觉得这就能获得我们的原谅?
不可能!
饶是他俩脾气再好,也不能接受这种近乎儿戏的做法。
对此, 两人只能全当没发生过, 恼火了好一阵子, 继续自己的生活。
谁知不久后就发现有人在打听他们的事。
倒不是唤笙楼做事做得不够稳妥,而是贺北海和雁南楼身为镖师, 警觉性够高, 从邻居的三言两语中, 觉察到有人来套过话,第一反应就是陆东篱在找他们。
想来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的妻女, 俩人一合计,干脆出去躲一阵, 避避风头, 为求稳妥, 还易了容。
谁知道来万山府城没多久,居然遇上了陆东篱本人!
他俩想法跟平小红一致, 这真是孽缘!
本来雁南楼那天回来就说要走,但被贺北海拦住了,怕被人尾随,觉得还是第二天晚上趁夜离开比较好。
于是他俩一天一夜都躲在房间里没出门,这期间越想越气,气明明是那个混球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为什么到头来躲躲藏藏的反而是自己,于是俩人后来决定不躲了,要找陆东篱问个明白。
后来几天,兄弟俩便上街“求偶遇”,在那日雁南楼撞见陆东篱的街上来回转悠,却连个混球的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昨夜回来,俩人又觉得自己在冒傻气,见面又能如何?有什么话可说?
解释已经懒得听了,只能旧事重提,让大家再伤心难过一次。
这兄弟情早就在过去的十三年里风吹云散了,他俩被耽误的前半生,也不可能再重新来过。
没必要再见面了。
就在他俩犹豫之时,顾夜峰找来了,亮明了身份和目的,和他们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拒绝了跟陆东篱相见的请求后,贺北海与雁南楼无言呆坐了片刻,还是确定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于是收拾行囊打算回家。
反正话说清楚了,人家唤笙楼也没有纠缠的意思,还是回家大吉。
谁知这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英俊少年追上。
游萧从房顶上跳下,拦在他们跟前,抱拳道:“两位大哥,在下唤笙楼——”
贺北海怕伤着人,立刻勒住马头,恼火地打断道:“你们不是说尊重我俩的意愿吗?!为何还要来阻止?!”
“唤笙楼那么大的名头,为何这般言而无信?!”雁南楼看起来更暴躁一些,一点不像陆东篱口中那个开朗幽默的二哥。
游萧见他俩这么生气,不敢当街便将厉涛飞的身份说出,只能道:“不是我们言而无信,是陆东篱他出了事。”
“出事?”贺北海怔了怔,下意识地问,“他怎么了?”
雁南楼冷声道:“他出什么事与我们无关,大哥,咱们走!”
“且慢!”游萧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立刻又道,“事关你们当年之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只能路上再跟你们说,请两位速速随我来。”
贺北海警惕道:“当年之事?具体指什么?”
“或许与你们的仇家有关。”旁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两人扭头望去,便见苗笙坐在马车中,撩起窗帘冲他们严肃道。
一听“仇家”二字,贺北海与雁南楼登时震惊地面面相觑。
“是真的吗?”雁南楼看看苗笙,又看游萧,“不是你们帮着陆东篱来骗我们?!”
驾马车的兄弟不爽道:“我们楼主绝不会做这种事!”
“楼主?”贺北海惊讶。
游萧再次抱拳道:“在下唤笙楼主,游萧。请两位上马车,路上我们详谈。”
有这个身份在,又跟自己仇家有关,贺北海和雁南楼便没有再犹豫,立刻下马往路边一扔,立刻上了车。
马车往城西疾驰而去,路上游萧将厉涛飞的事简单一说,苗笙便眼见着对面这两人面色涨红了起来,双目圆睁,双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
“竟然是他!”贺北海目光迷茫,透着怅然和不可置信,喃喃地说,“前些年我们去那边走镖,还经过长生宗附近。”
雁南楼怒不可遏:“没想到仇人就在眼前,我们却毫不知情!楼主,你这是要带我们去找他吗?!”
“两位稍安勿躁,陆东篱正是被厉涛飞带走,我带二位过去,的确也是希望你们能亲自报仇。”游萧连忙道。
贺北海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是我们几个的仇,楼主为何如此热心?”
“因为东篱兄是我们的朋友。”苗笙解释道,“我们只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雁南楼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朋友?你确定他拿你们当朋友?小心落得我俩现在的下场!”
“南楼!”贺北海阻止道,“楼主和苗公子也是好意。”
尽管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雁南楼还是闭上了嘴,似乎把全部怒火都压在了胸口,等着一会儿见到厉涛飞再彻底释放。
马车内安静得令人窒息,苗笙有心想替陆东篱说几句话,但是看面前那两位的状态,心想还是算了,还是等他们报完仇,再坐下来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