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风凛冽。
武静蕊抱着手炉,坐在临窗的榻上,大格格随宁正偎在她怀里翻看着纳兰容若的《饮水词》,津津有味。
随着年岁渐长,随宁对诗词一类的愈发感兴趣,尤其是纳兰的饮水词。
武静蕊怕她看多了,生了那许多伤春悲秋的念头,多次阻止未果,后见她并无那些怅然感慨之情,而是满眼趣味,津津有味,遂放了心,由她去了。
随宁总是指着某些词,问她一些问题,“纳兰真的喜欢妻子吗?他不是喜欢沈婉吗?为何又对死去的妻子念念不忘?一个人的心真会装下两个女子吗?”
武静蕊反问她,“你觉得不该吗?”并不把她当做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毛丫头。
随宁歪着脑袋想片刻,摇摇头,目光清明,“不该,他说了喜欢沈婉,为沈婉作了词,怎能又为妻子作词?不专心,不专心。”
还评价纳兰容若不专心。
武静蕊好笑地摸摸她的脑袋,道:“你要知晓,纳兰容若是个词人,满腹才情,有才情的男子总是不一样的,他的心能容下的除了他的词,便只有优秀的女子。他爱词,也爱词下的女子。”
随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他更爱词,还是更爱那些女子呢?”
旁的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懂情情爱爱的?更不该随口说。
随宁却说的很自然。
武静蕊道:“他爱的是心中的女子,由词而想象出的女子。所以他怀念的并非那些逝去的女子,而是他的词。”
“词?”随宁更懵懂了。
初谈婚事
“词人心心念念的自然只有他的词了。”武静蕊信口胡诌。
随宁哦了声,“那他不喜欢人,却喜欢词,好生奇怪呀。那女儿以后不要喜欢这样的人。”
武静蕊故作不懂,“哦?为何?”
随宁不满道:“妻子不在了,他还有心情作词,词有什么好的?有人好吗?有女子好看吗?他爱词,不爱妻子,不爱红颜知己,就是不好。”
武静蕊忍俊不禁。
随宁扑进她怀里,“女儿以后要找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像额娘一样。”
武静蕊拍了下她的背,“胡说,额娘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妾,你将来是要做正妻的。”
随宁嘻嘻笑,“那也好呀,阿玛只看得到额娘。”
小毛丫头,懂得倒是不少。
不过,四贝勒可并非只能看她一人。
武静蕊不懂管教孩子,除了教随宁读书,便是让她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
便是纳兰词这种,也是她想看就看,但未免学了那些伤春悲秋的想法,将来选夫婿时吃了亏,还是应适当调整一下。
好在随宁性子开朗,只是看个乐趣,并未入心。
屋外,雪渐渐停了。
四贝勒踏雪而来,进了屋,解下斗篷,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