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2/2)

竟飞旋出数以千万的剑光,高悬于天际,剑尖朝下,闪动着凛然寒光,剑林森然,封天锁地。

在凌守夷背后,尚有数十道剑光如屏开散。

少年微微垂眸,瞳仁泛起淡色光芒,金光流转,凌厉无匹的剑劲催动他道袍猎猎作响,竟如天神降世,天道煌煌。

信手一点,数不清的千道剑光便如流星纷坠,疾风骤雨般飞卷而下。

那冲在最前方的世家门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颈上一凉,大惊失色之下,纷纷被一剑枭首!

元伯功未料到这一着,也跟着变了脸色,只觉那剑光寒意沁骨,心中一惊。

大喝道:“凌守夷!你疯了不成?!”

凌守夷不答。

疯了么?

他想,他大概也是疯了。

他大脑嗡嗡作响,记忆合沓而来,断断续续,不断分崩离析。

他看着眼前这惊恐万状的世家门人,看着元伯功阴沉扭曲的脸。

这样的神仙。这样贪生怕死,这样五毒俱全,这样贪嗔痴妒,这样□□炽然,算什么神仙。

为何这一十八年来他不曾发现,不,或许他隐隐中已有所觉,只是他身处其中,身居高位,便有意遮蔽了自己的双眼,蒙蔽了自己的双耳,不去看,不去听,自然也不必想。

不断潮涌而上的世家弟子,远远望去,如铺天盖地而来的飞蝗。

过境之处,寸草不生。

这样的仙门,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元伯功大吃一惊,见凌守夷杀意沸涌,身合剑光,在人群中冲荡转折,所过之处,一片断肢残臂,血雨滔天。

不觉毛骨悚然。

疯了!凌守夷真的疯了!!

虽说这些年来,他与凌守夷一直被放在一处比较,他心中有多妒恨不服。

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若论剑道造诣,修为深浅,他的确远不如凌守夷。

元伯功面上神情一阵变化不定,眼见凌守夷一路逼杀而来,竟当机立断,一拍遁光,转身朝远处奔逃而去。

天门。

夏连翘与白济安李琅嬛众人一退再退,终于退到天门前。

一道高近数百丈的玉质牌楼便伫立在仙门前,其上镌刻云纹,脚下流云飞走,云海翻涌。

而在牌楼上方,则浮空而起一道绵延的群山,形似一只玉瓶倒卧,瓶口泄下一道宽近百丈的飞瀑下来,直灌入天门的云海之中,这云海和这飞瀑都是由无形的灵气形成,乃是仙门所攫取的天地灵气于一处日夜周转不息。

出了这道牌楼,身后便是通往下界的天梯。

夏连翘举目望去,远处,数以千计的仙门门人各展神通,各施法宝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过数丈之远的牌楼,此时竟如隔崇山峻岭,天堑难越。

她心里一沉。

退到这一步,他们已无路可退。

飞升与世家一脉全面开战。

若非有飞升一脉的大能修士拖住世家一干仙君、真君,她们也绝难逃至此处。

在这干戈并起,兵燹蔓延的情况下,两脉也无暇多顾他们这几只并不起眼的小棋子。

曲沧风送他们几人至天门前之后,便也要折返回飞升一脉助战同道。

也正因如此,前来阻拦她们的,并非仙门顶峰战力,多为世家门下年轻的中坚弟子。这些年来醉生梦死,不学无术,更不知还保有几成实力。

为首的是个儒雅的中年修士,约莫元婴上下的修为,一袭青色长袍,袍袖偏偏,正抚须冷笑,“还想逃?逃?你们又能逃到何处?”

“不若快快束手就擒,还能保你们一份全尸!”

眼见夏连翘一行人并不接这个话茬,中年修士冷哼一声,却也不以为意。

众人此时俱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开战前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

中年修士便也不再多言,率先将法宝放出,他身后一干仙门子弟上行下效,也都各施能为,各展神通。

只见,无数金环、宝葫、玉壶、法杖纷纷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放出放出一片一片明光彩霞。

霎时间,云海如沸,云潮滚滚,整座天门也开始震动起来,宫殿摆箕,地动山摇,天边霞光如血,竟交织成近乎末日一般的诡艳与绚烂景象来。

白济安李琅嬛等人不敢掉以轻心,个个严阵以待,掐诀结印,发出一道道璀璨剑光,白济安也趁势将那丹阳宗与飞升一脉所赠的法宝尽数祭出,与那片片烂烂明霞纠缠在一起,作这最后一搏。

伴随着那中年修士一声冷喝,数不清的剑光与宝光如飞蝗般一齐放出,明光激荡,不断在天门内冲荡转折,颠倒乾坤,冲荡出一个又一个耀眼的光衖!

远远望去,世家一行人等人多势众,法宝百出,便如浩浩汤汤的潮水,以不可抵挡之势,朝夏连翘一行人等席卷而来。夏连翘、白济安、李琅嬛、姜毓玉几人正如同海边几颗渺小的砂砾,正面迎上这高逾数千丈的惊涛骇浪。

但几人走到这一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而心情倒是从未有过的沉静与凝定。几人团结一心,合拢在一处,竭力将玄功运转到极致,催发冲荡出一团团数十亩方圆的光团,将众人严严实实罩住,又有飞升一脉所赠的仙门极品法宝助力,竟也将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一时拒之于光团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