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佳懊恼地骂道:“这种没良心的贱男人死了算了!他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许舒宁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啊,听说京市工资都高,我找个包吃或者包住的工作,半年下来说不定还能存不少钱呢,到时候我给你带礼物回家。”
“你人好好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冯佳叹息,却也说不出更多反对的话来。
她知道舒宁的性子,看似柔软,实则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找到工作了吗?京市那边机会多,但工作也不好找,要不你呆几天就回来算了。”
许舒宁抿唇一笑,“我投了简历,有人通知我过去面试,我现在就在公交车上呢。”
池霜跟经理来了机场,离登机时间还早,经理以努力要薅羊毛为目标,来了休息室后开始炫饭,本来池霜都没什么胃口,见经理吃得实在太香,也被勾起了馋虫,起身往另一边走去,晃了一圈,正要弯腰去拿餐盘时,一只戴着腕表的手闯入到了她的视线中,接着便是熟悉的气息——孟怀谦在某些事上循规蹈矩,她都摸出了他的规律来,他会定时更换香水,入夏后,便是淡雅的木质香味,沉稳干练。
她抬眼,果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他微微弯腰,帮她取了餐盘,很自觉地在她身侧扮演专属服务员这个角色,“没吃早餐吗?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算了,我就要一杯巧克力牛奶好了。”
“好。”他应道。
池霜跟经理说了一声,又去了没人的另一桌。
没一会儿,孟怀谦端着一杯巧克力牛奶过来,放在了她的手边,这才在她对面坐下。
她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瞥他一眼,“不要告诉我你也是来出差,然后恰好咱俩就在这里碰上了。拍电视剧都没有这样巧的。”
“不是出差。”孟怀谦眼里含笑,“是旅游。”
“旅游?”
信他才有鬼。旅游、度假这些词出现在孟怀谦身上就格外的违和,他就应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007,没有一天休息才对。
“我也有年假。”他无奈地说。
池霜倾身,“那我有点好奇了,你一年多少天年假。”
“我入职奥朗时间并不长,所以暂时只有七天的年假,不过,前几年我都没休完,累积下来大概有二十天。”他一板一眼地回答。
“……”池霜无语,“行。”
“上周听你说要去苏市出差,我最近手上的事情也不太多,所以……”他停顿几秒,“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取消这次的行程。”
“少跟我来这一套,虚伪!”
以前觉得这人还挺正经的,现在看来是不打算再伪装了。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常年不休假的可怜人,这次总算清闲了一点想要去苏市旅游,他人都到了,就等着要登机了,她难道能开口把他赶走?机场也不是她家开的呀?
他是个什么人,还好她早就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了。
用视线一扫描,心肝肺全都黑得不能再黑。
被她拆穿,孟怀谦失笑,他的人生中,从未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让他体会到迫在眉睫是什么感受。他又能运筹帷幄什么,他又能确定什么,一台早已经失控的机器,已经不受所谓“临危不乱”的程序命令。
“抱歉。”他说。
池霜一手托腮,“但凡我这个人无聊一点,哪怕一点点,我都要开始计数你都跟我说了多少次对不起。这要是每个人说对不起都限制次数,你早就用完了知不知道?”
孟怀谦嗯了一声,语调低沉,“我没对其他人感到抱歉过,所以应该还有额度。”
这是他难得的情绪外露。
自然也是两层意思,一是这辈子只对她说了这么多次对不起,二是除了她他没对不起任何人。
其中当然也包括他那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好友。
关于梁潜,这并不是不能触碰的禁忌话题,毕竟在他回来之前,他们也曾经为此发生过数次争执。
现在她是懒得提,那么孟怀谦呢,此刻他算是透露了他的态度。
很好。
非常好。
池霜在心里感慨。
瞧瞧人家这心理素质,瞧瞧人家这坦荡荡的态度。
以前是谁一脸愧疚地说阿潜是我的至交啦,是我多年好友啦,我欠他的我还不了我要痛苦死了啦。
结果现在面不改色地说除了她我没对不起任何人……
池霜都想把他说这话的表情录制下来,以后反复观看。她已经算是相当自我的人了,以前跟人吵架,也不是没被人骂过不要脸,但现在跟孟怀谦一对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提。
她很佩服这种人,不带贬义的佩服,所以她也就鼓了下掌,“不错不错!孟总,我觉得奥朗一定能在你手上再上巅峰,直达珠穆朗玛峰。”
孟怀谦也听出了她的讥讽,颇为无奈地说:“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