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欲扭头,看到孟亦舟已经在副驾驶上坐好了。孟亦舟系好安全带,抬眼问:“不走吗?”“哦,”沈晚欲微微一愣,跟着受宠若惊的钻进车里,“走走走,现在就走。”车门关上,沈晚欲系安全带的手激动得有点抖,拉了两次才系上扣,孟亦舟一直没出声,也没看他,目光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红绿灯。车子打着了火,引擎嗡嗡低鸣,很快就上了路。南亚这条街车水马龙,路不好走,但沈晚欲车技稳,哪怕进弯道时也没有任何出现浮动感。沈晚欲以前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他第一次开车还是孟亦舟教的。两人那次去酒庄,进了盘山路,孟亦舟非要沈晚欲学,强行把沈晚欲塞进主驾,教他怎么开。驶上高架桥,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沈晚欲反而开得越来越慢,他很少能有机会和孟亦舟独处,恨不得这条路看不到头,他就和孟亦舟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开下去,永远也别停。“这条路最低限速四十,”孟亦舟望着远方,煞风景地说,“你想被罚款吗?”沈晚欲那点小心思在孟亦舟面前无所遁形,他摸摸鼻尖,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为了掩饰尴尬,沈晚欲转了个话题:“你想不想听歌?”“不想。”“那冷不冷,我开空调。”孟亦舟咬牙,不耐烦地回道:“不冷。”沈晚欲:“”过了几秒,沈晚欲又问:“你不晕车吧。”孟亦舟没立刻回话,他转过头看沈晚欲,一脸淡漠:“以前没觉得你话这么多,几年不见,转性了?”沈晚欲不敢转头,脸都红了,抓在方向盘的掌心逸出一层薄汗,红潮蔓延到了他雪白的耳根。孟亦舟的态度一点都没变,他怎么会蠢到以为孟亦舟答应坐他的车,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铺过一床被子,就代表孟亦舟有那么一点原谅他了。沈晚欲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天真了。车内安静下来,高架桥过了,佰甘饭店的招牌在夜色里闪烁着明亮的荧光。孟亦舟摁下一半车窗,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暧昧和压抑充盈在狭窄的车厢里。车子停下,孟亦舟没说谢谢,没说任何一句话,打开车门就要走。“等等,”沈晚欲鼓足勇气,攥住孟亦舟的手腕,他怕等会儿孟亦舟不再给自己机会送他回家。孟亦舟转过身,视线不善地落在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背上。沈晚欲没放手。
孟亦舟抬头,觑来一眼,那目光幽深难测。“那个,我有东西要给你。”沈晚欲大着胆子攥紧他的手,然后探身,从后座上拿过几件东西:“这是腿部康复训练器,最新款的,用起来不费劲,效果也好。这是外敷的膏药,如果阴雨天关节疼痛,敷一贴就能好,还有这个,这是”沈晚欲一件件展示着那些他东奔西跑买到的礼物,他语速很快,生怕时间不够一样,字句飞快往外蹦。沈晚欲介绍得太专心,完全没注意到孟亦舟阴沉沉的脸色,凶得好似能一口将他吞掉。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袭来,沈晚欲还没来得及反应,猛地被擒住手腕,后背随之狠狠地摔在车门上。孟亦舟探过半个身子,一手掐住沈晚欲的侧腰,一手抬高的他下巴。两人近得摩挲着彼此的鼻尖,温热呼吸萦绕着呼吸。孟亦舟鼻翼翕动,手指用力到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冒着可怖寒光。“沈晚欲,”孟亦舟大手掐得沈晚欲下颌骨那块生疼,他用带茧的拇指搓着沈晚欲不久前被他咬破的下唇,那块红色的痂掉了。孟亦舟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没存稿了,手速更慢。 老派钢笔沈晚欲疼得细细嘶气,他不敢动也不敢挣脱,被迫注视着孟亦舟那双寒冰似的眼睛:“就是谢谢你。”孟亦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微微勾起一边嘴角,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谢我?谢我什么?”沈晚欲舌头打结,话也说得支吾:“我那天生病,给你添麻烦了,所以谢谢。”孟亦舟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就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沈晚欲看。事隔经年,这个男人眼睛不再充满天真和爱意,而是含着一种很毒辣的东西,似钢刀,如冷刃,危险且锋利。沉默有时比尖锐的语言更具有攻击性,沈晚欲不太能承受这样的目光,他像个小丑,被迫推到光亮底下,接受头狼的审视。如此拙劣的谎言,谁都不会相信。沈晚欲能够对任何人坦白他的爱意,但他无法对孟亦舟坦然告之。他怕只要他说一句爱,孟亦舟就会毫不客气地戳破他的虚伪和软弱。车厢里的气氛降至冰点,死亡一般的沉寂。沈晚欲下颌那块疼到发麻,就在他觉得生理泪水快要不受控流下来的时候,孟亦舟忽然放手。“哦,是这样啊,”孟亦舟退回原位,恢复一张冷漠至极的脸,他抬手将那堆‘谢礼’丢回后座,“南亚的待客之道一向如此,沈编剧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