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引歌气恼,这人太过可恶,不救就说不救罢,倒不如一开始便让楚翎抓了她去,现在衣不蔽体,更是难堪。
她使了十二分的气力,将白川舟猛踹下榻,这一脚不轻,他倒地闷哼。
事已至此,楚引歌已不在乎再多一条“对世子爷大不敬”的罪证了,随手拉过一衾被覆身而卧。
刚上二楼的楚翎听到动静,加快脚步:“世子爷,你没事吧?”
白川舟没回答他,玩世不恭地站起,散笑道:“好乖乖,今夜怎这般凶悍。”
满是散漫,却说尽风流。
众人皆虎躯一震,脚下一顿,这世子爷半天不出声,原来是在忙逾墙钻穴一事。
在榻上的楚引歌更是一愣,她这才知道自己刚刚想错了,明白他想用何法救她了。
她顺势将素簪一抽,如瀑的青丝垂落,背对侧身,将受伤的左臂隐至被下。
一同盖住的,还有她的帷幔,她的剑。
倒真像是来赴一场听风赏雨宴。
随后而来的火把便透过雕花屏风照到这一幕,女子娇惰侧卧,清癯光滑的藕臂搭在被衾外头,楚楚俏媚的玉肩在青丝下若隐若现,曼妙窈窕的身姿掩在被衾里。
纵使看不尽全貌,也能让人在这一隅香艳中心醉魂迷。
世子从屏风后头走出,衣衫不整,墨发散乱,俊颜绯红,轻揉着,垂首敛眸,脖颈上的剑伤落在阴影里让人难以察觉,但那下颌的牙齿印倒是更印证了这是一场乐不思蜀的幽会。
他冷声道:“看什么呢!我只说让楚将军一人上来。”
众人听闻,忙退了下去,火把如海潮般涌向一楼。
“楚将军,别来无恙啊,”白川舟无意地扯了扯衣领,懒散道,“深夜前来不会是来搅我和莺莺的局的罢?”
楚翎举着火把,垂眸道:“世子说笑,藏书阁有贼人闯入,楚某追至此失了踪迹。”
“哦?这么说,楚将军是怀疑本小爷的娇莺莺是那女贼?”
这莺莺在邺城富有盛名,连楚引歌都有所耳闻,原名薛莺,是乐思楼的花魁,她对白川舟的纨绔印象也来自于此,还是楚诗妍告知她的,说是这世子爷壕掷万金买了花魁的破题儿夜。
她在楚引歌面前大声咒骂,这样的破烂男人,日后怎能成为她的夫君!
她在楚府也就楚诗妍这一个知己,知道此事后也气极,隔空对这个不自爱的男人破口大骂。
可今日,这烂男人虽手段不算高明,但确实帮了她,楚引歌暗叹,只是不知这些浪荡的话,落在楚翎耳中是什么滋味,毕竟楚府上下都知道,他这个阿兄极宠自己的胞妹楚诗妍。
楚翎扫了眼屏风,那玉臂光洁无伤,切齿冷言道:“不敢,是卑职判错。”
“既是判错,还不快滚,”白川舟呵欠连天,“如此良辰美夜,被你们扫了本小爷的雅兴。”
楚翎辞别,但在离行前狠戾地丢下一句话:“白世子,你游戏人间,在下管不着,但若还妄想娶吾妹,就死了这条心。”
白川舟蹙了蹙眉,这才想起自己和楚家嫡女还有婚约,这人未来是他的小舅子,但现在他还顾不得这些。
他高声唤道:“立冬。”
楼梯上传来促步,掌灯垂首道:“世子爷。”
是刚刚在楼下和楚翎争执的小厮。
“将薛莺召来……”
楚引歌听不到后续低语,她借着微弱灯色环顾,这才发现抬头便是一幅夏日荷画,在那莲花盛绽有个闭合的天窗,与周遭浑然一体,若不躺在榻上,根本发觉不了。
要是个晴夜,将天窗一开,确实是个赏月的宝地。
他的娇莺莺会顶替她前来,楚引歌不再逗留,拢紧身上的碎条衣衫,冠戴好黑纱帷幔,拾剑一跃而起。
当!
白川舟只听飒利的窗破之声,他往屏风后头走去,大雨劈头盖脸从上空砸落,榻上早没了人影。
他俯身弯腰,从脚边捡起那两颗盘扣,似墨染的黑,他在手心掂量了两下。
立冬怔愣:“世子爷,您刚刚说的金创药还用拿么?”
白川舟将盘扣紧握掌心,想到那双一闪而过的灿眸,勾了勾唇:“晚了,蝴蝶已经飞走了。”
作者有话说:
你咬我下巴,我咬你衣服,不咬不是一家人。
男主:二十一岁。
女主: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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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瞥
翌日,晴空万里,天是碧落般的蓝,昨夜种种,皆被大雨刷拭了去。
荀兰苑,楚引歌站在桌边布早膳,左臂受了伤,她抬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你不要觉得我苛责了你,”坐于上首的妇人王氏自然扫到了她的神情,拢了拢头上的珠钗,开口说道,“赵姨娘卧榻,就该由你来尽孝道,按照你的身分,等日后嫁了人,也是做妾的份,服侍当家主母还是早早习惯得好。”
楚引歌面色淡淡,没有反驳,扶稳滚粥的瓷碗,不动声色地将力都往右手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