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剑师父从不逛书肆,又深居寺里,恐也是不知这事罢。
她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世子爷,快楼上请,雅间上等的峨眉竹叶青早备好了。”
楚引歌眼皮一跳,这才注意白川舟正从屋外缓缓跨入,蝉衫麟带,舒袖盈风。
她匆匆地将剑法放下,乖巧温顺的楚家姑娘怎么可能对剑法感兴趣呢?
从边上随意捡了本书挡住了脸,侧偏过身。
心下暗道,这冤家,怎么还能一天中碰到两回?
可白川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似乎除了她,他还没见过有其他旁的女子能将一身粗布青衫穿出如此娉婷婀娜的风韵,站在那儿,似芙蕖亭亭净植,令人心生美好。
楚引歌只听脚步慢悠悠靠近,低眉垂眸,就见一双玄色锦靴在她足尖停驻。
她咬了咬唇,绣鞋里的脚趾忍不住蜷缩。
她踌躇是否要行礼之时,就听到他慢斯条理的说道:“楚编修闲暇之时还不忘博览群书,果然是我等纨绔之徒比不上的。”
楚引歌刚想谦虚,又听他从喉间溢出一声笑。
“只是不知楚编修竟对我们男子如此好奇。”
楚引歌眉头一皱,暗觉不妙,用余光扫了眼刚刚她拿过的那一列,中间空了个位置,应是她手中这本。
而左右两本的书封上均喜庆又醒目的飞扬着四个墨字,明晃晃地刺了她的眼,伤着她的心。
——《壮阳要略》。
作者有话说:
畅销书,你值得拥有。
赏个脸
仲夏掐着玉蝉的咽喉,烙开嘶哑。
楚引歌只觉此时的自己就像那隐在斑驳树影后的夏蝉,早被人扼住喉颚,难以声辩。
这热销书属实是热得烫手了。
令她的指尖炽灼,放下也不是,不放下更说不去。
为何每每碰到这人,总会有还不如去寺庙青灯古佛过一世的脱俗想法。
僵持半瞬。
那骨节分明的修指将她掩在面前的书往下扯了扯,她的杏眸就这样暴露在他的面前。
她弯弯眼眸,见礼:“世子爷。”
很是乖巧甜柔。
“这么久才注意到我,这是”白川舟低笑了声,修指点了点书封,“看入迷了?”
他的唇角含笑,眼尾微敛带着漫不经心,长睫翦翦,如云锦晚霞起,散尽重重雾霭。
如果是个哑巴就好了。
楚引歌很是后悔,为何那晚没更狠一些,将他一剑割喉。
身边还有个很没有眼力见的书肆小厮,一听世子爷说有人看书看得入了迷,马上凑过来问她:“此书跌宕起伏,字字珠玑,姑娘也是品味非俗,好书遇伯乐,小的这就去给您包起来?”
她从他的眼神中览尽金钱迷醉,世俗腐朽,明明他之前只会冲她翻白眼。
但他能不能看一下书名再陈道推介?
这书字字珠玑她是信的,但跌宕起伏这恐怕是做不到罢。
楚引歌看到面前人的笑意已是藏不住,她轻咳了两声,将书放回书架:“不必了。”
候在楼梯边等世子爷上楼的主事站在一边也看了许久,自觉察出了点门道,世子爷对此女不一般。
世子爷那可是一高兴就掷千金的主啊,虽说那些人私底下对他总是百般嗤笑,堂堂六城将军的孙辈竟是个纨绔,可明面上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让他高兴,就是让自己的荷包高兴。
主事忙上去献殷勤:“姑娘别见怪,这小厮是新来的,这书自然”
他看了眼书封,嘴角一抽,想不到此女子的品味这么独特,但话都开了头,总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将书重新塞回楚引歌手上,笑道:“姑娘既和世子爷是故交,就是我们东巷书肆的贵客,这书自然就赠予姑娘了。”
楚引歌手握荡手山芋,看着那扉页上还有一行看似不起眼又难以忽视的小字,“古法补肾论评注”。
可真是谢谢这帮二百五了。
世子爷看着她的耳根愈来愈红,似绯胭落霞,更难掩笑意。
他从她的手中抽走了书,修指提着书脊随意往边上一放,道:“快到日中了,楚编修若是无事,赏个脸陪爷用个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