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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床上此刻没有交缠着两个热汗淋漓的男人,这个古典的欧式四柱床简直大得可以用空旷来形容。
他们的所在地是秘密组织旗下的酒店。作为组织的杀手,他们需要绝对的隐私。
柔滑的白色床单被体液濡湿后呈现出类似丝绸的光泽,却只有安诗白一个人能清晰地看到;另一个男人被捆缚在床头,蒙住了双眼,系着普鲁士结的粗绳嵌入饱满的肌肉,勒出红痕,将他动弹不得地固定在床柱上。
安诗白一手玩弄着自己的身体,一手套弄着他腿间粗大的硬物,将巨蟒引向湿热躁动的穴口。
牵引紫红巨蟒的那只左手白皙有力、游刃有余,却美中不足地带着几道愈合年限不一的新老伤疤。手背的肤色在青蓝血管的衬托下显得清透非常,泛起外科手术刀般的冷光。
“好了,进来……”安诗白只是轻喘着低声命令,床柱上的男人立刻急不可耐地挺腰相迎。
两人粗沉的喘息和呻吟为床边的那面古董化妆镜染上一层似有若无的暧昧热雾。
“……我叫科尔,你呢?”缚在床柱上的健壮男人在湿热紧实的地方流连得太久,率先产生了亲密的错觉。
“不重要……”
“但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你的声音,真好听。”科尔像摇尾乞怜的巨犬一样低声恳求。
“啊……这小子真麻烦。”当然,安诗白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因为他不想失去此刻在自己身体里里胀得更大更硬的那根东西,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轻轻开口:“就这么想听吗?科尔……科尔……还要再射一次吗?一会儿就射在里面吧。”
“都听你的,宝贝。”
“那我想要,还想要……”
安诗白软着腰轻唤,搔人耳膜的声音就像黑沉的湖水一样淌进科尔的耳朵里。
硬棍的杵击一次又一次纾解着身体深处酥痒难耐的欲望,一股股热流喷薄涌进,科尔舒畅得仰头轻叹,安诗白却有些心不在焉,脑里不停闪过昨晚的画面:
夜黑无月,铁灰的桥梁下水流咆哮,路灯的暖光洒在沥青桥面,腰间的匕首闪出暗芒。
击杀目标早已趁乱逃走,只留下一位黑西装的保镖与他周旋。
保镖是新面孔,不曾在组织的数据库里出现过,安诗白对他一无所知。
安诗白是组织里最强的杀手,动作矫健精准,灵活如豹,招招致命,那个陌生的保镖却技高一筹地闪避了所有刀锋的袭击,赤手空拳地反击。
安诗白的枪早被保镖扔进了河里,他明明摸到了保镖腰上有枪,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不用。
虽然不愿承认,但安诗白很快就意识到他的身法在自己之上,掏枪开火的机会有的是。
是怕引起注意?不……凭手感,那应该是一杆22厘米的微声手枪,完全可以掩人耳目地完成击杀。
这家伙……什么年代了,还讲究所谓公平的对决吗?真是个傻子。
不管了,这样也好。
安诗白觉得他有点特别。
两人的动作如同疾风骤雨,细密交织在一起。
结实肌肉、锐利金属、贴身布料……每一次摩擦都可能是致命的。
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思考停滞,却让本能更加强烈,安诗白久违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反应走在了自己的脑子前面。
他们在危桥的钢索上攀爬扭打,又厮杀着双双滚落。
桥下翻滚着深青色的河水,击打着长满贝壳的桥墩,发出噼啪的声响。
直到……保镖那双青筋暴起的手捏紧了他的脚腕,从他的靴子里摸走了所有的长刀短刃,连绑在大腿内侧的毒针都没放过。
“喂,摸够了吧!”他从保镖身下挣开,飞身逃上栏杆,恼羞成怒,沙哑的低音像一把蒙尘的贝斯。
“没有。”保镖的声音对比之下显得过于冷静温和,让他想到转角乐器行里的那把昂贵的大提琴。
保镖的口音听着不像本地人,和他的深麦色皮肤一样让人难以捉摸,即便是量身定制的合体西装也藏不住他身上猎食动物般的原始野性。
保镖扬起带着伤疤的粗糙右手,粗鲁地蹭过他细汗淋漓的皮肤,把他身上的最后一支暗器抽出,扔进涛涛河水。
他见势不妙,认败想逃,保镖却不给机会,利落地甩出一捆绳索,以迅雷烈风之势一把捞回落荒而逃的人,将他快速捆缚,抱上桥头……
“再见!”保镖语气轻快地道了别,然后把他猛地推下桥,扬长而去。
扑通!
深夜的河水很凉。
安诗白拖着湿透的身体爬上岸时,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河岸边的那只水鼠惊恐地与他面面相觑。
在安诗白作为顶级杀手的职业生涯中,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惨败。
好在,不幸中还有万幸:他很快发现身上的绳结恰好是自己擅长解的,于是三下五除二就逃脱了束缚。
那样的绳结在这里并不常见,就连身经百战的安诗白也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所以他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任务还是失败了。
每次失败,安诗白都只想要随便找个人做爱。没有为什么,就是生理性地,急切地想要。
非要究其根源,大概是因为失败就是有这种影响,先让人觉得慌张、不安,而后又化为深不见底的空虚……
因为空虚,所以急需被其他东西填满。
人体很奇妙,真的,空虚的明明是心脏,却会逐渐蔓延到嘴巴和身体深处。
于是,惨败的次日清晨,也就是今天早上,和科尔做爱的五个小时前,安诗白仰头躺在热雾蒸腾的浴缸里,疯狂想着找陌生人做爱。
他今天想找一个格外高大健壮的男人,最好寡言少语,最好有深麦色的皮肤,最好和那个保镖差不多年纪。
他这么想着……修长湿润的手指磨在威士忌酒杯凹凸不平的玻璃花纹上,疲惫沉重的叹气声回响在天花板高耸的浴室。
随着杯中最后的那点琥珀色的浓烈液体滑进喉底,他放下杯子,抓起手机,睁开了眼睛。
平时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深灰色眼睛此刻被水雾蒸得有些朦胧,睫羽微抬,闲散的目光扫向手机屏幕。
手机壁纸是一片干净的雪景,看不出在哪里,只是一片纤尘不染的白。
再滑一页,是伦敦、莫斯科、巴黎三个城市的时钟。
最后一页,是一个黑色软件和一个蓝色软件。
前者是任务,后者是娱乐。他在两个软件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打开了黑色软件——组织的内部工作软件。
开屏的logo是两杆锋利的冰刀,交错成十字架的形状,暗示着这个组织的地下冰场俱乐部起源。
组织最早是活跃在北欧的帮派,后来被欧盟的特工组织私下招安了,成为了专门帮忙干脏活的编外组织,负责暗杀一些危害共同体利益和平民安全危险人物。
这些人物通常势力广大、人脉深厚,就算有一天被抓到把柄、落到国际刑警手里,不但要花多年时间审讯,浪费人力财力,还有可能最终无罪释放,白忙。
因此,杀,是最简单高效的解决方案。
安诗白的工作很简单:杀掉该死的人。
这份工作让他觉得自己离好人很远,但也不算坏人,这就足够好了。
他梦想当一个平凡的人。
进入软件除了生物识别,照例还要回答三个自己设定的安全问题:
“你第一个猎物的名字是?”
“你第一只宠物的名字是?”
“你出生的城市是?”
银色文字在黑色背景中显得极为清晰。
安诗白输入最后一个答案“雷克雅未克”之后,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系统提示:
“欢迎asbeel,您的当前排名是1,与第二名之间的分差为699,当心被赶超哦。”
看到第二名居然是沙礼叶,安诗白不屑地哼了一声,低声自语:“开玩笑……怎么可能输给那个家伙,一头靠本能乱杀的臭狗熊。”
细碎的低骂在诺大的浴室里撞出烦躁的回音。
沙礼叶是和他合作出任务次数最多的兄弟,也是他的固定床伴之一。他住处的隐秘和豪华程度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那种继承巨富后隐姓埋名的私生子,但他流浪汉般的生活态度又让人觉得他也许只是有搬空士银行金库的经历。
沙礼叶表面上玩世不恭,却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是在安诗白面前也对自己的私事闭口不谈。
当然,安诗白对他这些事也没兴趣。
当床伴,背景多硬不重要,该硬的地方硬就行了。
安诗白擅长伪装各种各样的声音,和易容术配合得天衣无缝,就连沙礼叶有时都拿不准哪个才是他最真实的声音。
说实话,当隐藏成为惯性,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迷糊。
事实上,无论是不是真实的,他的声线大多数都是低沉沙哑的,像是对俊美面容的反叛。
也许他只有在送人上路那一刻下意识用的声音才是原声,但听过的人都下地狱了,也死无对证。
“我的手很快,你不会疼的。”
“下地狱吧。”
“死了别缠着我,鬼我也不放过。”
每个音节都像是用大理石雕刻的,在那些濒死的颅内不断低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