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像滚烫的子弹,轻笑像在枪口缠绕的丝绸。
不容置疑的语气、沙哑的尾音、冷漠的气声……从最黑暗的深渊里传到那些猎物的耳边,召唤他们下地狱。
不过,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会用同样的声线哼哼轻快的歌曲。
今天的杀手论坛版块非常聒噪:
“听说了吗?asbeel刚刚失手了。那个新保镖不知道什么来头,听说很难对付呢。”
“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来晚了,刚想看已经自动清除了。”
“近身没打过人家,还被人扔进河里,lol。”
“榜首那么多年,飘了吧。”
“打不动干脆退休吧。上面给的荒岛退休礼包也没那么糟糕……”
……
“烦死了……”安诗白越看越气不打一出来,愤然退出了黑色软件,腾地一下从浴缸中站起来。
黑色的浴袍一笼,藏起了结实白净、沟壑分明的身体。
水珠顺着肌骨停匀的腿部线条滑落,滴进柔软的羊绒地毯消失不见。
安诗白走进卧室,长舒了一口气,半倚在床头,打开了蓝色软件。
蓝色软件同样也是组织开发的秘密应用,方便全球的秘密杀手解决生理需求,用户都是审核在案的自己人,直接杜绝了被来路不明的外人意外渗透的后患。
毕竟,欲望是人最大的弱点,杀手也不例外。
堵不如疏,组织考虑的算是很周全了。
蓝色软件上匹配到的人通常是目前毫无交集、未来也会毫无交集的秘密特工,大家一般也都觉得没有深交的必要,因为对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比如,安诗白就从来不会在软件上匹配到沙礼叶,因为活跃区域重合度过高,是工作上的老熟人。
要不是因为很久以前在庆祝某次高难度任务成功时喝得烂醉,他俩永远睡不到一起。
当然,这种失误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近水楼台的快感,太便利了,很难拒绝。
今早醒来,安诗白本来是想直接找沙礼叶解决的,但他关机了,所以只好诉诸软件的匹配机制。
昨晚的失手本应该让他觉得屈辱的,但不知为何,他每次想起那个保镖精准锁喉的动作都忍不住感到兴奋。
“真是疯了,饿得连命都不想要了?疯了……”安诗白摇头自嘲。
话虽如此,和科尔做爱的时候,他依然忍不住无数次地想起那个把自己捆起来又扔进河里的男人。
凶狠,强硬,但又带着不易察觉的体恤。
科尔也有着训练有素的肌肉线条,但为什么那个保镖的身体会让他念念不忘呢?是他比常人更高的体温吗?还是他大提琴一样厚沉的声音?
安诗白理不出头绪,烦躁不安。
除了杀掉他,安诗白想不到忘掉他更好的办法。
“好想上了他,啊不……是杀了他!”
一霎的念想像扔在黑暗森林里的烟头,不知觉间就燃成燎原之势。
安诗白是孤儿,出生在雷克雅未克,在当地帮派的地下冰场当速滑手。
赌客们在这里为速滑手下注,疯狂的叫嚣声四起,安诗白却只听见脚下的刀刃划过冰面,发出刷刷的利落声响。
这里是冰场,也是赌场和毒巢,是隐秘的交易所,同时出入着最上流和最下流的人,迷乱、滚烫、拥挤、大汗淋漓。
总之,一切都与洁白无瑕的冰相反。
教练和赌客日复一日地在场边怒吼,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身上,直到他满脑子只剩下“我要赢”。
冲线的那一刻,他的耳边同时响起掌声和肮脏的叫骂。
观众席里,有人想亲吻他的脚背,也有人想砍断他的双腿。
点钞机里刷刷地翻过数不完的钞票,但安诗白一无所有。
为地下冰场卖命的那段记忆里,安诗白只愿意想起一个名字:缇森。
缇森不是速滑手,而是军士长麾下的“鬣狗”。
“鬣狗”是帮派成员对打手的称呼,因为他们是冰场的守卫、帮派斗殴的主力,是军士长一声令下就要拼死卖命的狗。
缇森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深麦色皮肤,让安诗白联想到粗粝温暖的沙滩,看起来和冰场格格不入。
冰场养的那批年轻速滑手被赌客和帮派成员称作“小马驹”,而安诗白是那里“最漂亮的小马”,有些当地贵族甚至慕名而来,不为下注,就为亲眼看看他。
想骑的人当然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有主的马。
会长和军士长看向他的目光从来都不加掩饰,而帮派成员中敢直勾勾地仰头与他们对视的人,也只有安诗白。
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总像笼着散不去的雾气,飞速滑过冰面时,浅金的头发凌乱地飘在疾风中,让人移不开眼。
速滑手和打手在帮派内部分别由教练和军士长管理,平日里是水火不容的两拨人。
不过双方的冲突基本停留在口头侮辱,因为马驹再贱,那双腿也比鬣狗的命金贵,磕碰不起。
会长和军士长面前,鬣狗们不敢说越界的话,只会对安诗白摆出一副冰冷到近乎厌恶的神情,暗自幻想着,如果他有一天犯错失宠,被长官所弃,能轮到自己享用并终结这个身体。
“所以,他到底是会长的人还是军士长的人?”新来的喽啰小声偶尔会有这样的疑问。
“嘘……就不能都是吗……”资历更深的鬣狗通常会谨慎地回答。
“什么意思?”
“总之,我甚至看过他们三个人进同个房间。”
“啊?这……”
“嘘……别再说这个了,不要命了?”
“好吧。但是……他真好看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也不过是个贱货。”
“喂,贱货,什么时候轮到我骑?”这样张狂刺耳的调笑安诗白习以为常。
安诗白从他们贪婪赤裸的眼神里猜到了,在他们的幻想中,即便关起门来,自己也一定是那个蜷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人。
会长高大威猛、西装笔挺,有着黑白通吃的社交技巧和圆滑手段,在码头枪战和上流舞会中都游刃有余,甚至有人能将他评价为“一个亲和豪爽的领袖”,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只有在窒息的边缘才能高潮。
军士长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训练有素,脸上的表情和他的枪把一样稳,没有人见过他任何可以称得上是波澜的情绪。这人就像一池冰冻的暗湖,只有安诗白见过他唇角潋滟、潮水漫溢的样子。
鬣狗们私下这么议论安诗白:
“在我们面前一副高傲的样子,关起门来就撅着屁股等会长可怜他吧?”
“依我看,按军士长的脾气,早晚把他肏死在床上。”
“每天都做那么久,早玩坏了吧……”
但那些鬣狗完全搞错了,因为安诗白才是骑在会长和军士长身上的人。
幽暗的卧室里,安诗白坐在会长身上,从身后用皮带勒紧他的咽喉。
“会长,你身体里好热,咬得太紧了,但如果我这么做,你就会很舒服吧?”安诗白俯在他耳边呢喃,发狠地挺腰抽插。
”嗬啊……安……”
“会长……如果你还能叫出这样好听的声音来,说明我该用点力气了。”
男人西装尽褪,紧咬下唇,热汗淌过宽厚后肩上的斑驳枪痕,潺溢出黏腻体液的湿穴迫切吸吮着身后硬挺的玉茎,紧实的腰臀在安诗白的腿间起伏扭动。
安诗白并不能完全享受当进入的一方,但依然得承认会长是一匹世间难得的良驹,湿热紧实的后穴和雄健的身体都足够让自己胀得更大、更硬,直至涌泄。
军士长虽然职级低于会长,但在做爱这件事上,某种程度来说,更难讨好。他的身体像一尊出自大师之手的雕塑,但是看他沉默脱下衣装的过程,安诗白就足以硬起来。
“跪下……”惜字如金的命令话音刚落,滚烫粗硬的巨物就抵到了安诗白唇边。
“看着我……”军士长垂眸盯着他的眼睛,反复噙住他的目光,让他有种自己在被军士长舔舐的错觉。
这个部分本该让安诗白无比享受,他喜欢口腔被巨物占据,喜欢堵在喉头的轻微压迫感,喜欢用舌尖挑弄硬挺胀大的龟头,同时抬眼看那张平日里肃穆非常的脸逐渐露出松懈淫乱的神情……但糟糕的事,军士长始终手握一杆锋利的匕首,刀尖朝向他的颈动脉。
未来的某个时刻,下一秒或者多年后的某一秒,他真的会动手吗?
安诗白猜不到。
周到地舔舐过后,他会温柔地进入军士长的身体,缓慢地让他的后穴适应自己的存在,再用更富技巧的搅动和抽插取悦他。
军士长大多数时候沉默而克制,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完全无法被称作是淫浪的,却热气腾腾、直扑耳际,安诗白很喜欢。
可即便是他们高潮的时候,安诗白也忍不住战战兢兢,生怕今晚不小心杀死会长或被军士长杀死。
他没有选择。
会长想要被凌辱,军士长想要被进入,他只能顺从地狠狠肏他们。
看着他们淫乱而舒适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孤独空虚,而那些酥痒难耐、渴望被填满的欲求,也只能不动声色地埋藏在身体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