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斯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此时被洛弥点明, 沉默片刻之后才低声道:“我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些, 也并没有特别想做教皇。”因为所有人都说他是下一任教皇, 所以他才去思考自己要做怎样的教皇,只是在选择自己的名字时就犯了难。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成长、慢慢学习, 然而风云际会中,他已经走到了距离教皇位置最遥远、似乎又是最接近的时候。洛弥脑筋却快速转了起来:“我们直接——”他本想说干掉教皇,考虑到阿诺斯其实还没有完全接受现实, 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直接请教皇退位,你当新的教皇,之前的所有事情就都能很方便地解决了。”炼金学派也好、帝国女皇也罢, 不论阿诺斯的身世有多少问题,只要拿到那柄至高无上的荣耀权杖, 一切都不再是问题。阿诺斯蔚蓝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迷茫:“我真的适合吗?”不等洛弥劝说,阿诺斯已经低声继续说了下去,“莱恩,我本身就继承了背弃信仰的血脉,依靠的力量也来源于异端的炼金术,甚至我自己都在迷茫中……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教皇呢?无论冕下对我如何,但作为教皇,他传播着神的荣光、关爱世人,我自忖没法比他做得更好。”洛弥的热血稍稍冷静了一些,反省了一下自己:“不管怎么说,教皇对自己的继承人都这么冷酷,很难相信他会真心关爱世人。”阿诺斯摇了摇头:“这不是一回事。不过我们先过去吧,有点远——圣索拉宫是专门用来疗养的地暖宫殿,配置的神术法阵大多数都是治愈系。”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要去的地方。洛弥发散思维地琢磨了好一会,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但一时就没想起来。难道漏了什么可能对阿诺斯造成致命威胁的细节?有什么准备还没做好?洛弥很快排除了这个答案——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他们这次来只是来要一个答案,要不到、或者确定了立刻就跑。战斗主力是阿诺斯,洛弥负责干扰和保命。这个时候应该兑换一些有用的功能……洛弥一怔,想起自己漏了什么:——系统呢?他提议帮阿诺斯拿下教皇之位可是完全违背了他的任务,按照系统的风格肯定要跳出来在他心里絮叨,然而系统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句话都没说。洛弥在心里试探着问:“系统?在不在?”【系统自动挂机中,宿主可自由使用系统仓库,查阅设定资料请扣1,询问任务进度请扣2,闲着聊天请扣0。】洛弥:“……”这个关键节骨眼,他的系统又浪哪儿去了?洛弥还来不及细想,他们已经到了圣索拉宫。圣索拉宫被柔和的白光笼罩,一个个宛如萤火虫的橙红色光点飘荡在半空,汇聚成星光一般的海洋。
靠近那些光点,洛弥就感觉精神振奋了不少。阿诺斯无心介绍这是什么,迈步向里走去。门口的白银骑士挡住了他的路:“殿下,冕下有吩咐,谢绝任何人拜访。”阿诺斯皱了皱眉:“我也不行?”“冕下说的是任何人。”阿诺斯想了想:“那帮我通报一声,若是冕下不见我就算了。”白银骑士对同伴点点头,走到一边拨通了通讯器。很快他就放下通讯器:“殿下请。”阿诺斯面色凝重地走进去。洛弥跟着进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白银骑士拦下说什么“冕下只允许殿下一个人进”的话的心理准备。但白银骑士只是扫了他一眼,任由他跟阿诺斯一起进去了。洛弥用只有自己和阿诺斯才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阿诺斯眼珠向他转动了一下,微微颔首,隐藏在牧师袍中的手轻轻握紧。走到门口时,阿诺斯表情凝重了一些:“有幻术。”“幻术?”洛弥向没有关闭的殿内看了一眼,看到在床上平躺、似乎睡熟了的教皇。阿诺斯手指在胸口点了个十字,随后握住洛弥的手:“小心。”洛弥的眼睛眨了眨,眼前的场景已经发生了改变。见到教皇之前,洛弥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其中包括教皇完好无损只是给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最差的情况,也阴暗地设想过教皇是不是对自己也用过炼金术现在导致反噬了。但没有任何一种情况像眼前一样诡异。须发皆白的圣额我略三世坐靠在床上,双目微阖,脸色灰败,满是皱纹的双手上青筋暴起,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顶有一顶由纯粹的光凝聚成的荆棘王冠,漂浮在教皇头顶。王冠中的荆棘向内伸长,刺入了教皇的头顶。荆棘王冠时不时闪烁一下,而随着每一次闪烁,教皇的气息就更衰弱一些,愈发有濒死的感觉;而荆棘王冠不闪烁时,教皇的气息才能勉强恢复。洛弥下意识喃喃开口:“这是什么酷刑?”阿诺斯蔚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教皇头顶的荆棘王冠,脸上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愕然。他怔了一下,才解释道:“这是神罚。”洛弥震惊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