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眼镜一愣:吴天顺拿出去能干什么?肯定是拿出去打别家孩子啊!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桂欢:“……”
这算是歪打正着吗?
几人说着话,吴梅站在门口,探出半个头偷偷往屋里瞧。
桂欢冲她招招手,吴梅慢吞吞地走进屋,刘喝茶笑着道:“你就是吴梅吧。”
吴梅点点头,刘喝茶拉过吴梅的手,她下意识地就是一抖。
刘喝茶细致地打量她胳膊上的伤痕,有旧疤,也有新伤,这么小的孩子,正是应该享受无忧无虑童年的年纪,可她却吃了这么多的苦。
刘喝茶也有一个女儿,平时不敢打不敢骂的,全家围着宠,再看看吴梅,她就不禁红了眼眶。
杨红收拾好东西,走进屋,缩手缩脚地找了个凳子坐下,还没等她说什么,刘喝茶就红着眼睛道:“你必须离婚!为了你女儿,你必须离!”
桂欢:……很好,很直截了当,她准备的铺垫都可以省了。
听了这句话,杨红低下头没说话,她扯了扯衣袖,似乎是想遮住手臂上的淤青。
刘喝茶快言快语道:“你不用遮了,根本遮不住。就算遮住了,我们也不会当做没看见。”
桂欢还真没想到,之前消极怠工的刘喝茶会变得这么积极。
果然,对于孩子,人类都会有更强的同情心。
杨红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离不了。”
刘喝茶看向桂欢,脸上写着:你不说她想离婚吗?
桂欢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对杨红道:“阿姨,妇联的二位是真心想帮助你的,你的困难,可以如实的告诉她们。”
董眼镜稍微克制一些,在一旁问道:“为什么离不了?你是个自由人,受法律保护,只要想离婚,随时都可以离。”
杨红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她错开视线,抿着嘴不说话。
刘喝茶:“你倒是说话啊,我们时间紧迫,吴天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不说,我们就是想帮都帮不了!”
杨红看了看眼巴巴望着她的女儿,有些无力地道:“吴天顺说,我要是敢提离婚,我们娘俩就别想活了。”
听到这话,刘喝茶简直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他这话就把你给吓住了?”
杨红低声道:“他不是说笑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吴天顺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把她和女儿当人看过,杨红甚至觉得,他就是以打她为乐,有两次差点打死她。
“杀人犯法,他就是在威胁你!”
杨红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他万一对梅梅做什么……我后悔都来不及。”
女儿就是她的命门,吴天顺太了解如何拿捏杨红了。
没有人能体会她所遭受的一切,就算能帮得了她一时,也没法帮她一辈子,杨红对摆脱吴天顺这事,早就已经死心了。
“阿姨,你想就这么担惊受怕地过一辈吗?”
一直没说话的桂欢在一旁开了口,她缓缓抚摸着吴梅的头发,声音温柔却坚定地道:“你以为一直忍让,就能让吴梅过上正常的生活吗?”
杨红看向她,嘴唇动了动。
桂欢接着道:“我可以告诉你,并不会。”
上一辈的杨红母女,就是她忍让一辈子的结果,一个耳聋,被嫁给了一个二婚老头,一个瘫痪,在床上过完了下半生。
桂欢的眼神太过锐利,杨红垂下眼,小声道:“你还小,不懂这些。”
桂欢:“我是没经历过,但我知道,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不会动手打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吴梅现在还小,您就没想过,等她长大了,会不会被旁人说闲话?她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以后嫁人了,丈夫打她,她会不会觉得这也是正常的?”
桂欢的话没有丝毫遮掩,被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指责,比妇联两人的质问还要让杨红抬不起头。
桂欢接着道:“或者您觉得,吴天顺会让吴梅顺利地读到大学,嫁到一个好人家?”
杨红:“……再怎么说,他是梅梅的爸爸。”
桂欢:“生物学上来说,他是,可你扪心自问,他做过一件父亲应该做的事吗?”
没有,一件都没有。
从吴梅出生,从知道她是个女孩,吴天顺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吴梅小时候哭闹,吵到了吴天顺睡午觉,他恶狠狠地对杨红说:“她要是再吵,我就捂死她!”
杨红搂着小小的吴梅,蹲在门口,一边哭,一边哄。
想起这些,杨红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他不用做……梅梅有我,我会让她读完大学。”
桂欢摇了摇头:“不可能,吴天顺只要一天不戒赌,你们家就不会有余钱,在吴天顺看来,女儿读不读书,哪里比他赌钱要重要。”
杨红执着地摇头:“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让她读下去。”
见她坚持,桂欢退了一步道:“就算她读了,将来快要嫁人的时候,有人花大价钱,从吴天顺手里买女儿,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杨红慢慢睁大了眼睛,她当然知道吴天顺的选择,在金钱与吴梅之间,孰轻孰重,他一定会分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