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她才想清楚,谁规定家长就必须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呢。
她要拼事业。
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结果总要有人承担。
这对于江野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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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来。
晚风浩浩,将江野的声音吹到宋清弥的耳朵里。
“爸爸的后事辛苦您了,”他说话,语气客气的像是陌生人,“不过我回国有我自己的理由。”
这个理由重要到,可以和他的职业生涯平分秋色。
龙怀婷继续说:“我猜猜你爸临终前肯定说,要你继承他的遗愿,为中国篮球奉献,是吧?”
江野没有说话。
她笑了,一身得体的西装配上干练的短发和红唇,令这份笑意里有几分轻蔑。
“不要说我自私,他的行为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还是那句话,黄种人在篮球运动上是没有天赋的,不到基因突变的程度,永远没有办法做到世界最好。”
江野感觉,他和自己亲妈从来没有亲近过,如今陌生也很正常。
但否定篮球否定梦想的言论,倒是太熟悉了,十年如一日,一点都不稀奇。
从打篮球到出国,江野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让龙怀婷肯定自己,现在他也过了那个期待肯定的年纪,但依旧忍不住为自己辩白两句:“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做到最好才有意义。”
“我只是想把我可以做的做到最好。”
龙怀婷始终不明白篮球这项运动到底给江家父子二人下了什么蛊,或许从前明白,但从江宏涛在国际赛场上失误,球迷对他们进行攻击的时候就完全不明白了。
“你明明学习上也可以做得更好,”龙怀婷掷地有声,像极了上司给老板开会,“而篮球带给你什么?二十岁就膝盖积液,滑膜炎足底筋膜炎。”
江野的伤病她全都知道。
越知道越觉得不可理喻。
江野的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了很多,远远超过了当年也预测的一米八,她看他都得仰头了。
龙怀婷放弃谈话,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刚刚好。
“我要走了,今天还要飞纽约。”她说。
见面一共半个小时。
没有好好地谈一谈生活,没有坐下来吃一顿晚餐,也没有互相关心对方。
一个指责,一个辩驳。
好在这么多年,江野已经习惯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喑哑:“好,一路顺风。”
旁边一辆奔驰里,司机已经一直都在等龙怀婷。
龙怀婷打开车门的手一顿,又补充了句:“我看到你选修了金融学。”
“金融不是可以浅尝辄止的学科,你既然选择了篮球,放弃金融吧。”
也放弃。
讨好我。
江野再次点头,动作很缓很认真:“好啊。”
他的声音不大,但宋清弥听出了勉强。
龙怀婷不再说什么。
奔驰扬长而去。
气氛开始沉寂。
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宋清弥躲在树丛后面,不知道该直接离开,还是打个招呼。
直接离开吧?
毕竟两人目前关系很尴尬,溜之大吉是上上策。
但不打招呼,瞧江野失魂落魄也怪可怜的。
宋清弥陷入天人交战。
晚风里,江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今天龙怀婷提出要见他,他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果然没有。
最近卢鸣让他好好休息,训练强度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