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2)

秦明道:“谁叫我辈身在局中?既不愿任人鱼肉,也只能靠厮杀重开太平,想来多杀些对头,好日子便来的早些。”

曹操听了他话,不由欢喜:“兄弟这番话说得明白,菩萨心肠,修罗手段,倒是个领军大将的样子了。”

一行人往前又走,眼见将到登州,忽然一个中年汉子骑匹马,拦在路当间,抱拳喝道:“来者可是武大官人?”

曹操停住军马,自家出马答道:“正是武某,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军马?”

那人道:“家父宗泽,在下乃是宗方!”

秦明听了便怒,抄起狼牙棒道:“你父亲尚且败了去,你如何敢独自拦我大军?来来来,我和你见个高低。”

宗方连忙摇手道:“在下此来,倒非是要与诸位为敌,实不相瞒,家父昨夜厮杀,累出一身大汗,被秋雨一浇,已是病倒。然而登州上下百姓,都感家父恩德,愿意为之效力,此所谓众志成城也!若是武大官人定要攻城,虽然兵精将勇,只怕也不易轻下,徒伤人命,又无益处,不知武大官人以为如何?”

曹操昨夜大败宗泽,杀得登州军民溃不成军,若非一场急雨,只怕就此全歼了对方。不过自家死伤也在两百上下,心想我剩这八百人,他若军民同心死守,的确不易攻取,点头道:“你的言语我信,只说你的来意。”

宗方听了顿时一笑,开口说出一番话来。

有分教:一声雷怒天河倾,半夜雨狂山火停。纵使他时征战罢,眼前不复旧时青。

江湖际遇各心惊

宗方道:“家父之意,你们将擒去的人尽数交还,我们便将俘虏放归一半;待你们将孙立将军送归,我们再放一半俘虏。至于以后之事,以后再看。”

邓飞听了不由焦躁,怒道:“你这厮这般会算账,如何不去做买卖?我们昨夜擒了你不下三百人,便是善战的头目,也有五个,你拢共不过拿我四个人,还这一半那一半,不知道的,还道是你们打赢了?”

宗方倒是沉得住气,微微一笑,只看着曹操不语。

曹操怎肯折邓飞脸面,淡淡道:“我兄弟的话,就是我的话。至多天,便能调来千军万马,届时打破你城子,鸡犬不留。”

宗方脸色未变,强笑道:“家父说了,武大官人虽野心勃勃,但胸中乾坤锦绣,是个英雄人物,想来绝不会滥杀无辜。”

曹操一双眼冷冷看着他,不露半分虚实:“若被世人言语左右,那也不配称作英雄。宗公子不必和武某说耍,既然已是众志成城,那城中便没有无辜。”

宗方脸上终于失了笑意,抱拳道:“既然如此,此事非在下所能主张,待我回去禀告家父。”

曹操忽然笑道:“来回传话,我麾下一小卒亦可为之,何必大材小用,劳动宗公子往复奔波?”

秦明、邓飞会意,飞马抢出,直取宗方,宗方脸色大变,正待逃走,忽听一声娇叱:“休要伤我父亲!”

旁边小路奔出一匹白马,马上一个骑士,抬手两箭连珠,秦明、邓飞只觉头盔一震,两朵盔缨掉落各自怀中,二人急忙勒住战马,这才看清那骑士竟还是个女郎。

这二将不由惊疑不定:射掉盔缨已是惊人手段,那盔缨不随箭后落,反往前坠,可见其对箭矢力道的控制已入化境,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区区十几岁的女子,竟有这般神技?

宗方见了女儿,却是大怒:“祖翁叫你家中禁足,你如何敢偷偷溜出?”

宗允儿鼓起脸,顶嘴道:“我不出来,他们岂不是要欺负你。”

曹操马上拱手道:“多谢姑娘箭下留情,不曾伤我两个兄弟。”心下暗自庆幸,若折了秦明邓飞,当真只能不死不休。

“住口!”宗允儿却是瞬间色变,瞪着曹操,大眼睛中满满愤怒:“我还当你们是好朋友,不料竟然真是坏人,你要打我们的城,要把我们都杀了,这都是我亲耳听见,果然是我宗允儿看错了你们!”

说着伸手在箭囊中一摸,随即拉开弓,对准曹操:“还不退去!本姑娘现在便杀了你!”

曹操微微一愣——那弓弦上分明空无一物。

“此女在吓唬我?”这个念头刚生,心中强烈的不安就改变了曹操的想法,忽想起初相识时,宗允儿便曾自诩:“我要真施展出无影箭的绝技,只怕天下无人能逃出。”

难道世间还当真有无影无形之箭?

曹操一时吃不透她虚实,却将胸膛一挺,凝肃道:“我若有事,我的兄弟们必然踏平登州!”

宗方急道:“允儿,莫要动手。”

曹操接着道:“这样吧,看在宗姑娘的面上,只要令祖令尊肯还我四个兄弟,武某这便退走,俘虏亦尽数还你,只要宗通判还在一日,武某及麾下兄弟,不履登州寸土,宗公子觉得如何?”

宗方略加思考,道:“孙立将军,也当还我。”

曹操道:“孙立乃是栾廷玉的师弟,本来就没想伤他。我答应你,回去之后,立刻放他走路。”

宗方点头道:“既然如此,且容我回报家父!”

又对女儿喝道:“收起弓箭,随为父回城!”

宗允儿缓缓收了弓箭,做了个把箭支放回箭囊的动作,曹操睁大了眼细看,还是不曾看清她手上有东西,愈发惊疑不定。

宗家父女飞马而去,曹操亦不停留,径自驱兵来到登州城下。

登州城门紧闭,城头上有许多百姓,拿着诸般器械,见了都惊呼道:“贼人来了,贼人来了。”

曹操在弓箭射程之外列开阵势,下令将俘虏的官兵民壮,尽数推在前排跪下,后面长枪抵住背心,显然是一言不合,便先拿这些人开刀。

城头之上军民,许多都认得这些俘虏,有些更是至亲,见这般情形,顿时乱了起来,哭的哭,骂的骂,军法官连声呵斥也镇压不住。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城门忽然大开,几十名做公的,推了四辆囚车出来,里面装的,正是栾廷玉、石秀、穆弘、周通四个。

石秀见了曹操,开口叫道:“哥哥,不必以我等为念,当战则战!”

骑马在侧的宗允儿喝道:“住口,胡言乱语,本姑娘杀了你!”

石秀伸着脖子道:“你杀你杀,你杀了我,正好免我哥哥为难。”

穆弘等都大喝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还是条汉子,来杀。”

宗允儿怒道:“姓武的不是好人,之前还说要杀得我们鸡犬不留,你们、你们为何替坏人做事!”

石秀看着姑娘急得眼眶含泪,微微心软,说道:“似你祖父这般好官,全天下也没几个,就算你祖父,也不过护得治下之民少受些苦楚,我哥哥的志向,却是让天下无人受苦,你道他是坏人,我还道你祖父这般明知皇帝昏庸也要誓死维护的人,才是坏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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