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仁当初在雁荡山做强盗,因他同伙勾引了他老婆,怕遭发觉,干脆勾结官府,将王仁陷在大狱,两条腿打得稀烂,只待秋后问斩。
“宝光如来”邓元觉偶然得知此事,大为光火,便要去打抱不平,奈何方腊要差他去杀一个厉害敌人,邓元觉无奈,便将此事托付石宝。
石宝一人一刀杀入大牢,劫出王仁,负在背上,直入县衙杀死受了贿赂的狗官,抢匹马直上雁荡山,小喽啰们见王仁如此惨状,俱各震惊,无一人上前拦阻,石宝负着王仁长驱直入,打翻害他之人,劈断四肢,连淫妇一发绑在房里,让王仁自己发落。
王仁桀桀怪笑,眼中流血,拿把短刀爬进房中,从里面关上了门。
石宝独自坐在门外,听着房中久久不息的惨叫,慢慢喝光了一坛子酒。
数个时辰后,王仁遍身血污,开门爬到醉醺醺的石宝跟前,一个头磕在地上:“大恩不言谢,总有一日,姓王的将这条性命,还了恩公的大恩大德!”
石宝慷慨长笑:“凭石某这身本事,你怕是没机会还我恩德也!走,且带你去金陵走一遭,据说那里有个厉害大夫,找他医好你这双腿,以后你就是我明教的兄弟……”
王仁一条长枪使得发了,死死挡住王德攻势,余光望见石宝未动,急得几乎吐血,连连叫道:“你走啊,你走啊!你这厮不是日日卖嘴,说要为圣公打天下么?你死在这里,还怎么打天下?走啊!”
这时没走脱的南军都遭杀尽,无数西军包拢上来,王德大喝道:“一个也走不脱!石宝,是汉子的,便和我分出胜负!”
石宝仰头一声狼嚎,拨马就走,劈风刀舞起,那些小卡拉米如何能当?被他径直杀出一条血路。
王德大急,满心只要去追石宝,然而面前贼将死死纠缠,枪法中透露出惨烈之气,王德一连几记重斧,都被他硬生生接下,眼见得口鼻都震出血来,手中枪却不曾减慢半分,王德也不由震撼,奇道:“这石宝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儿?这般为他卖命?”
王仁满口鲜血,桀桀怪笑:“他是你爹!我怕你做了杀亲爹的大顽,因此特来阻你。”
王德先是一怒,随即又生出佩服,夸赞道:“好条硬汉!你这等人物,陷身贼中岂不可惜?你若肯投降,王某一力替你作保。”
后面刘光世见走了石宝,大为光火,大骂道:“王德,你枉称勇冠三军,连这么一个贼将都拿不下么?”
王仁听见,笑意更甚,一边挥枪一边取笑道:“那个是你上官?呵呵,你也是一身本事,却替这等废物卖命,何不随我降了圣公,不负你这身武艺。”
王德低声道:“没空同你胡扯,你若要降便快降,将来立下功劳,家中老婆也受福荫。”
王仁听了,忽然发怒,呸的一口血水吐出,王德猝不及防,被他吐了满脸,心头一火,大斧一转,喀嚓将他劈落下马。
王仁在地上扭动了一下,低声道:“这便是了,你们这些狗官沆瀣一气,又充什么好汉子……”,眼中神采,渐渐消失。
王德愣了一愣,低叹一声,对麾下斧骑道:“这厮倒是条硬汉,回头好生埋了。”
刘光世又叫道:“王夜叉,发什么愣?快快去追杀石宝!”
王德低骂一声,大斧一招,领着数百骑追了上去。
却说南兵漫山遍野,往杭州奔逃,都自临平山西南而过,过了小半之数,辛兴宗、辛企宗已领两千余人杀来,把道路尽数拦住,后面南兵冲来,或是箭射、或是枪扎,一个也难逾越,眼见后面大军围合上来,尽数都是个死。
这些南兵见无路可逃,有些回身去拼命,有些丢了兵刃跪倒,口称“愿降”,还有一些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战,也不敢降,只知放声大哭,一时百千人同哭,哭声直冲云霄。
这时石宝拍马杀到——杀得浑身血污,人马都是急喘不已。
见得西军拦住归途,石宝大呼道:“大丈夫生为猛士,死为厉鬼,今日兵败,石宝与汝等同死!且都随我去杀人,莫要在此哭天抢地。”
他在军中威望不浅,那些六神无主的南兵见了,都涌到身后,随他往前厮杀。
辛兴宗怨毒地盯着石宝,冷笑道:“不活活剐了这厮,如何慰藉我兄弟们在天之灵?放箭,放箭,射死这些南兵,射杀那厮的马!留下他的性命辛某亲手剐了他。”
他这里有千余弩手,皆操精弩,能透重甲,似南军这等甲胄轻薄的,一矢既出,往往穿透两人,这里箭如雨发,那些随石宝来拼命的南兵纷纷惨呼而倒。
石宝挥刀挡箭,终究苦战了太久,一个不防,胯下战马已中两矢,深入及羽,那马儿悲嘶一声,缓缓软倒。
石宝跳下马,心中又是悲愤又是绝望:王仁以命相拼,自己却终究不能逃脱,待会儿黄泉道上相见,岂不让他大失所望?
举目四顾,只见后面王德带着骑兵奔来,前面辛兴宗、辛企宗盯着自己连连冷笑,长叹口气:与其吃他捉了受尽屈辱,倒不如自家寻个痛快。
当下倒转劈风刀,就要自刎,眼见刀锋及颈,忽闻辛兴宗背后杀声大起,那口刀当即一停,心中疑惑道:“莫非温克让等人,复又杀回?还是大太子派了援兵来救我?”
便见前方两千西军纷纷回身,两员战将拍马杀入他阵中,一个道:“圣公麾下将士休慌,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在此!”
一个道:“梁山好汉‘拔山力士’唐斌,特来领教西军手段!”
这两个一使长矛,一使三尖两刃刀,瞬间杀翻一片官兵,这时只听数百人齐声大喊:“梁山好汉,全伙到此,若不速速滚蛋,让你个个都死!”
有分教:生死光明不负仁,恩德磊落报此身。梁山好汉今全到,帐下又添文武臣。
今日方识武孟德
去他娘的梁山好汉全伙到此!
辛兴宗只觉一把无名之火,从涌泉穴烧起,直冲上天灵盖。
他这一仗打得窝窝囊囊,好容易雄起一把,带兵马穿插,截断了南军退路,眼见得对方主将都要绝望自刎,却偏偏又生枝节!
“你这伙草寇,不在水泊中缩首求活,竟敢来吾手上讨死!”
辛兴宗大骂一声,挥起鱼尾斧,敌住唐斌,他弟弟辛老二,挥斧挡下史进。辛兴宗看得分明,对方不过数百人,自己这里两千余人,难道能被他冲开?只消挡他片刻,后面大军卷上来,一发都是个死。
正想的得意,便见一个绿面钟馗脱得赤条条,露出毛茸茸一身黑肉,挥着两柄斧头旋风般卷来。
身旁一条长汉,高在一丈开外,手中一柄大斧,便如巨灵开山。
这两短一长三柄大斧,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官兵吃他杀得惊呼连连。
后面又有七八条精健好汉,抡刀使枪,只顾猛突,所领数百人也都个个狠厉,一个蒙面矮子高坐马上指挥若定,只见百余刀手游斗于外围,百余长枪手不断攒刺,最内里的百余弓手都坐在马骡上,四下乱射,两千余西军,被他冲得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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