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麟手也快,一招“俏寡妇关门”,那叉一横,将枪封住。
冷笑道:“你这叛徒,害我父亲在先,我不曾找你报仇,你倒上门来送死!人家怕你罗家枪,刘爷只道你是鞋底的泥!”
说罢叉子微微一侧,放他那条枪向怀里滑来。
罗延庆枪被架住,本来还在咬牙发力,忽然对方叉杆子一侧,他那力道顿时就失了重心,哗啦一下枪就刺了去,刘麟却是早有所备,微一侧身避过,叉子顺势横扫罗延庆面门。
要不怎么叫做“俏寡妇关门”呢?这门关的本来只是遮人耳目,其实都是虚掩的,这一记招数,妙就妙在这个“虚”字上。
这一招乃是刘麟真才实学,纵使大将,稍有不慎,也要吃他算计。
好个罗延庆,身临险境,虽惊不乱,大叫一声,力蹬马鞍,狼腰崩、虎背撑,啪的一下周身力道贯通一气,拼命望后一挣扎,“呼!”竟是强行抽枪,倒躺马背,刘麟那大叉子自他眼前上方走空。
他这一下闪躲,非是仗着他罗家枪了得,全凭天生敏锐的反应,还有这具千锤百炼的身子,强行自死路里踩出一条活道来。
刘麟虽是敌人,也不由喊出一个“好”字:“好!罗延庆,真有你的,再接某家一叉!”
他铁叉一扫,不是走空了么?不要紧,顺势绕着自家身体转了一圈,“噌!”从胳肢窝底下飞了出来,直刺罗延庆肋下,端的又奇又快,令人猝不及防。
这一招也有名目,却是叫做“俏寡妇撒娇”。
要知道这俏寡妇,她不是一般没经验的女子,那是久经沙场的粉罗刹啊!
譬如和沙之愚者撒起娇来:“哼!姓沙的小冤家,看咱掐你!”芊芊玉手,奔着老沙腋下软肉就捏了来,老沙虽是好汉,又岂能不中其招?
好在罗延庆又非姓沙的可比,见对方叉法阴狠刁钻,不顾许多,“啪!”手中枪势展开,使一招“金蛇缠山”,手中这条錾金枪,化作金光道道,上笼将军下罩门,守了个风雨不透,但听当一声大响,早把那叉撞开。
刘麟连出两招杀手不曾得手,气势微馁,深吸一口气,正要使出“俏寡妇思春”的狠招,忽然眼前金光一绽,却是罗延庆暴起反攻。
但见得——
金枪崩,铁叉落,紧锣密鼓真似火!
铁叉落,金枪崩,疾风骤雨劲如风!
火势燎原风肆虐,将军各自逞凶狂!
风卷残云火霸烈,生死关头见锋芒!
两个各施毒手、齐动绝招,厮杀二十余合,场面不可开交。
正难分胜负之际,张俊领兵杀了过来,大喝道:“罗兄弟,我来助你!”手中马槊一挺,上前夹攻刘麟。
刘麟大怒道:“姓罗的,既有人助你,阎王面前,莫说刘爷依仗人多!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一声大喝,后面五员部将,各自挥动兵器,一发杀了上来。
这五员部将,目下岌岌无名,若在原本时空,早晚都成一番霸业!五将乃是——
相州人氏张用、孔彦舟,大名府人氏马友、曹成、李宏。
这五个人,都是河北弓手、官军出身,残辽入寇时,所属部队或败或溃,因此逃入太行山为盗,陆续被刘麟收在麾下,六个结拜为异姓兄弟。
莫看他五个不曾显山露水,手底艺业,比之绿林许多成名豪杰也不逊色。
尤其叫孔彦舟的,年只十六七岁,却是浑身戾气,天生的煞星,厮杀起来,便似孤狼一般残狠,凭着张俊这杆好槊,兀自抵不住他五个合力。
罗延庆见不是头,大喝一声,一杆金枪,幻出层层金光,保着张俊向后暂退去。
刘麟得意怪笑:“姓罗的,容你多活几日,早晚必取你性命!”
叉子一招,带着五将杀出重围,领着残军两千余,遁入了南面山林去。
罗延庆满心羞恼,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在余下的辽兵身上。
不多时,张氏兄弟杀将过来,张仲熊满面喜色,马前悬着耶律习泥烈人头,耀武扬威,见了罗延庆,兴致勃勃便要说话,罗延庆脸色一变,连忙指着东方道:“嚯!好大的太阳。”
众人望东看去,果然一轮鸡卵般红日,自黄河群山间攀起,照得山河万里,分外辉煌。
原来他们杀到此时,已是天色初明,满地都是尸骸,余下不曾逃散的敌军,尽数丧胆跪倒,插烛般磕头求饶。
张仲熊看了会儿太阳,也忘了夸功,忽然拍拍肚子,苦着脸道:“肚子叫了。”
罗延庆松一口气:“走,回营吃饭去。”
这四将便汇同了戴宗、时迁,欲整顿得胜兵马回营,忽然一骑探马,气喘吁吁奔来,口称:“诸位将军不必回营,你等厮杀时,大帅令王节度、史将军,早把郑州袭破,如今行辕已搬入郑州,让你等径直去汇合。”
罗延庆不曾截住刘麟,本来闷闷不乐,听了这话却是一喜,讶然道:“元帅竟把郑州都打下了?”
时迁笑道:“你将来随他久了,自然明白,武大哥用兵,着实有鬼神莫测之机。”
耶律延禧一旁听见,却摇头嗤笑道:“甚么鬼神莫测!强将精兵,朕都带了出来,城中五千不过老弱,又无大将坐镇,袭破有何为难?你家元帅真个了得,且让他打下汴梁来。”
时迁笑道:“你这厮也莫急,早晚让耶律淳来和你做伴。”
当下众人收拾兵马,赶到郑州时,已是正午,却见门口数千辽兵,跪了满地,哀嚎之声,惊天动地。
张俊见了一惊:“哎呀,大帅莫非要杀俘?”
几人对视一眼,正待去问,便见曹操面沉如水,史文恭等人簇拥左右,自城门中扬长而出。
张俊本要问他为何竟然杀俘,曹操一眼扫来,顿时遍体生寒,一字不敢出口。
耶律延禧却是不管不顾,虽然五花大绑,兀自昂起头叫道:“呔!那宋将,你们汉人自古便说杀俘不祥。俺的这些部下,都已降了,如何还要杀害他?”
曹操冷眼望去,嗤的一笑:“耶律延禧?吾正有事请教你,便是萧瑟瑟一身好白肉,温柔如水,花样繁多,你这厮如何冷落她?可见也是个屁都不懂的。”
耶律延禧一愣,一瞬间,甚至不曾明白老曹意思:“甚么?甚么花样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