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谁会知晓,天意这般弄人?
他上前摸了摸阿暖的头。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这般高了,模样娇俏喜人,瞧见她便是满心欢喜。
轻叹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相府。”
阿暖却摇了摇头,“雪茵姐与父亲母亲正在守岁,这时候回去惊扰了他们便不好了。”
她一向乖巧懂事到令人心疼,沈季文无声叹息一声,“外面天寒,先进来吧。”
马车之上,赵琦掀开帘子一直望着后方。
明明夜色晕染了街道,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依旧固执的瞧着,像是要从黑夜之中瞧出阿暖的身影来。
凉风自他掀开的帘子进来,方镜辞紧了紧安国公主身上的大敞,温声道:“陛下,天寒地冻,还是放下帘子罢。”
赵琦却没动。
方镜辞又瞧着安国公主。
头一次在他眼眸中瞧到求助神色,安国公主倍觉新奇,略带笑意瞧了两眼,才对几乎石化的小皇帝道:“陛下还在瞧着什么,难不成指望您那位仙女突然从夜幕中冒出来?”
明明一件很正常的事,却被她无端说出了几分恐怖色彩,赵琦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安国公主毫无被瞪的自觉,微微挑高眉梢,“说起来,我还不知晓,陛下是何时与阿暖这般熟稔?”
先前一直被忽视的问题突然被她摆上台面,赵琦自知遮掩不过去,松开一直握着的帘子一角,目光落在地面上。
“陛下不说道说道么?”安国公主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无声的逼问。
“就像皇姐瞧见的那样,朕这段时日总是偷偷溜出宫,去檀香楼找阿暖。”阿暖抗拒的那一幕好似一直在眼前,赵琦颇有着自暴自弃。
安国公主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她的安静着实有章 出乎意料,赵琦心头有章 怀疑,只是心中犹自惦记着阿暖,怀疑的心情几乎一闪而过,他便再次沉浸于阿暖对他的抗拒上。
对阿暖隐瞒身份,只是不想她如同所有人一样,用看待皇帝的眼光看着他。只是却不曾想到,一时的隐瞒,竟会换来她对自己的避如蛇蝎。
赵琦不自觉又捏住了帘子的一角,心底却在隐隐算着,这几日定要抽出时间再出宫一趟。
就算是道歉,他也要亲自看着阿暖说出。
入夜之后,宫门便关闭,无皇帝的诏令,宫门不得开。
这是大庆自开国以来的规矩。
但总有章 偏门,方便宫中禁卫内侍外出。
此时在东偏门处,小渝公公正焦急等着。虽说宫宴早已散,众位大臣与安国公主也早已离宫,但小渝公公的眼皮一直跳着,像是马上便会有什么不好事情要发生。
他猜测不到会发生什么,但却知晓小皇帝还在宫外,迟迟未归。心底着实焦急难耐,却只能在宫门外不住徘徊。
只是等着等着,便瞧见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宫门入夜便关闭,这时候是什么要进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小渝公公便认了出来,那竟然是安国公主府上的马车。
他心中顿时打了一个突,默默往偏门内退了几步。虽不知安国公主府上的马车这时候到宫门外是什么事,但皇帝未在宫中,就怎么都不会是好事。
只是不曾想,马车停下之后,驸马方镜辞先是从马车之上跳下,而后伸手将安国公主从马车中扶了下来。
小渝公公心中顿时一凛。
但还不等他对此作出什么反应,便瞧见帘子再次被掀起,他一直挂心不已的小皇帝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
小渝公公顿时腿一软。
安国公主下了马车后,目光便一直四周搜寻着。
宫门守卫这时已经发现了他们,过来请安。
安国公主却没搭理,只是问了一句,“在此接应陛下的人在哪?”
偏门离此不远,安国公主的声音在夜里无比清晰传到小渝公公耳中。
他忍着腿软,从偏门中快步走了出来。
瞧见他,安国公主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
小渝公公顿时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安国公主面无表情瞧着他,“陛下在此,小渝公公何故向我行此大礼?”
小渝公公没敢吭声,只是往地上无声磕了一个头。
倒是小皇帝自失落的情绪中回过神,“皇姐非要在此处为难他么?”
安国公主回眸瞧了他一眼。
本就理亏的小皇帝顿时不敢出声。
安国公主又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渝公公,冲着守卫道:“今夜守卫宫门的统领是谁?让他来见我。”
卢笠辰自从成为了守卫宫门的禁军统领后,还自觉高人一等,整日洋洋得意,好不快活。这一日他正在当值的房间里烤着炭火,喝着小酒,便听人来报,说是安国公主指名要见他。
安国公主早已出宫立府,这时候要见他,除了是想入宫,他想不到还会有别的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