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寒门的党魁宣平侯,若能与他同朝为官,那该是多大的幸事啊!
沈霖心生憧憬,脸上写满了对长安的向往。
姬瑶窥到几分,不屑的哼了声。
这些穷酸书生总爱白日做梦,削尖了脑袋往长安挤,因而一些地租便宜的街坊挤满了略得功名的学子,没事就要到大街上溜一溜,期盼遇上哪家显贵,成为自己的伯乐。
登科及第的,那就是麻雀变凤凰,渐渐成为她最讨厌的寒门官员。
那些人迂腐清高,行事不知变通,最爱干的事就是拿出祖宗法制来批判她,尤其是……
姬瑶一双俏眼睃向秦瑨,眸中敌意不加掩饰。
冷不丁收到如此眼神,秦瑨有些莫名其妙。
眼下有正事要办,他没空深究,徐徐对沈霖说道:“这次进山,我们遇到了草寇,随身物品皆被抢走。你家可有车马,能否借来一用?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姬瑶一听,紧跟着敛正神色。
此去陇右路途遥远,她总不能一直跑着,秦瑨也不能一直背,车马是必须品。
秦瑨本以为沈霖会再次质疑,没想到对方眉毛攒起,清瘦的面庞竟浮出了同情之色。
“二位在我家乡不幸遭劫,我理应出手相助,但车马可是价值不菲,你们也看见了,我家徒四壁,买不起的……”
“买不起?”姬瑶惊诧道:“没有马车,你怎么外出?怎么赶考?”
沈霖讪讪一笑,“出山进城,全凭脚力。”
姬瑶不再吭声,揣测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孱弱不堪,竟有这么大体能,走哪全靠一双脚。
这世间还真有买不起马匹之人……
与她相比,秦瑨要淡然许多,“村里谁有车马可借?”
沈霖如实道:“村西刘家有一辆驴车,乡邻若有急事,都会到他们家借车外出,短则几天,多则月余。不过最近刘家遇事,怕是借不得了……”
他吞吞吐吐,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饶是如此,秦瑨依旧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对他一拱手,“烦请小兄弟帮个忙,明日带我们去刘家拜访一趟。”
这晚,两人毫无意外的留宿在沈霖家中。
主家睡得早,秦瑨却没有睡意,打了些井水洗了洗身子,闲下来便坐在院里,任夜风拂过半湿的头发。
没有了兽吼,春夜显的格外幽寂,远处一轮月牙挂在朦胧的山头,光若纱雾,笼罩着这片黑黢黢的土地。
回溯往昔,秦瑨有许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夜色了,朴素无华,原始本真,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间的纷扰,只想举杯邀月,畅快一番。
可他现在没有这份雅兴,往后怎么办还需千斟万酌,容不得半分纰漏。
秦缙收回眼神,修长的指尖揉起额角。
原本他想直接赶往陇右,但经过山里的磋磨,不得不放弃最初的设想。姬瑶受不住苦,若路途太长,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祸端,他只能就近寻个中转地,让地方官员加派人手,秘密护送他们到陇右。
究竟该让谁接应,一下子又成了难题。
他努力回想着地方官任命的花名册,直到厢房传出一道细软的声线:“秦瑨,你进来一下。”
厢房内燃着一根蜡烛,没有灯盏,只用蜡伫在窗台边,靠墙有一张木榻,下面搁着两个杌子,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家具。
姬瑶静静坐在木榻上,玉貌芳姿惹人艳羡,与这颓破的屋舍格格不入。
“怎么了。”秦瑨在门口驻足,并未靠近她。
姬瑶没说话,只轻抬眼睫,露出几分忸怩之态。
当她瞥到秦瑨微敞的衣襟时,那若隐若现的劲壮肌理让她面靥生霞,杏眼清波流溢,闪躲间更显娇憨。
这模样委实古怪,秦瑨眉宇一蹙,又问:“到底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这榻太硬了,没有褥子也没有软枕,我睡不着……要不你上榻坐着吧,咱们还像前几天那样睡……”
姬瑶话音轻柔,不似以往蛮横,细听携着商量的况味,着实难得。
只一瞬,秦瑨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在山里时,姬瑶胆小怕黑,加之夜晚风大,他迫不得已,只能与她偎依而眠。可眼下光景不同了,怎能还像前几天那样?
若是旁的事,她摆出这幅怜弱姿态,他自会与她好好商议,但这事……
火烛摇曳,秦瑨的表情变幻莫测,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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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难伺候◎
秦瑨转身要走,惹得姬瑶一阵难堪,自尊心仿佛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她蹙起眉头,面上那点娇羞消失殆尽,“不许走,我说的话你没听懂?”
秦瑨回过头,不可理喻的望着她,“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共处一室,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戳断脊梁骨?”
何况两人身份特殊,他若越界,便是授人以柄,百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