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商贩也是好意,他阴沉着脸没有辩解,众目睽睽下只得遂了姬瑶的意愿。
热呼呼的汤饼很快上桌,姬瑶的双眸涌出秋波粼粼,娇声问道:“你不吃吗?”
秦瑨板着脸摇头,“不吃。”
他经的住打磨,吃什么都能裹腹,哪能跟她似的,在外受了几天苦难,见了汤饼都拔不动腿。
再说,盘缠有限,经不住两个人铺张浪费。
“那我开吃啦!”
姬瑶拿起箸筷,兴高采烈的吃起汤饼。往常这些东西在宫里最不值钱,而今吃起来,真是别样的美味,大骨煨汤更是醇厚解馋。
秦瑨望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宫里的礼仪算是白学了。
恍惚间,他的目光落在她露出的腕子上,细白如雪,比之前还要纤瘦几分,他一手就能掐断似的。
秦瑨失神片刻,伸出食指,对着做汤饼的商贩比了个“一”。
商贩即刻明白,火急火燎又下一碗,乐呵呵端到他面前。
姬瑶俏眼一抬,本以为秦瑨自个儿也饿了,没想到他却把新鲜的汤饼推到了她面前。
“把这碗也吃了。”
如此大方的手笔让姬瑶难以置信。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犟驴突然通人性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少顷对着他甜甜一笑,“多谢。”
一眨茶的功夫,两碗汤饼全部下肚,姬瑶小腹鼓鼓的,许久不至幸福感包围着她,真让她满足极了。
秦瑨淡淡看她,“吃饱喝足,该走了。”
二人未再逗留,准备赶往北城门,离开南漳。
没想到刚走出汤饼摊,身着布甲的年轻官兵带着一行五六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细看一下,这名官兵脸型方正,双目狭长,竟是方才盘查他们过所的那位。
秦瑨暗道不妙,下意识的把姬瑶拉至身后,面上携出客套笑意:“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为首的男人四十多岁,身着小绫襕衫,方脸厚唇,说话极为客气:“贺七爷,我是张府的管事,名唤刘义,在这等候您多时了。”
张府
◎从哪里看出他们珠联璧合感情深厚了?◎
此话如晴天霹雳,秦瑨和姬瑶当场愣住。
这人唤出“贺七爷”,又来自张府,十有八九,这是碰到收货的主家了……
真是出师不利!
秦瑨宽袖下的手徐徐攥紧,黑眸凝视刘管事,意味深长道:“幸会,真是巧,刚进城就遇到了。”
“哎呦,巧什么呢。”刘管事一拍大腿,大剌剌道:“为了等您二位,我可是在这城门口守了几天几夜,要不是今日官爷告知,咱们可就这么错过了。到时候家主追问起来,定是要怪我怠慢贵客了。”
秦瑨听罢,燥火瞬间在身体里游走起来,乜了一眼姬瑶,眸光含着浓浓怨怼。
姬瑶读懂他的情绪,自知理亏,懊恼地垂下眼睫,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若不喝那两碗面,他们或许能赶在张家找来之前离开南漳……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来了。”刘管事朝左边退一步,热切地抬手作比,“家君静候已久,二位别愣着了,快请跟我回府歇着吧。”
眼见这些人要把他们领到张府去,姬瑶心急如焚,在众目睽睽下拉住秦瑨的胳膊,微垫脚尖与他耳语:“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闯了祸,声色含怯,没有了往日恣肆的神采。
饶是秦瑨怨气冲天,面对现实,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极速在周围游走。
南漳盘查严格,城中寻守的官兵一波紧接一波。若他们执意离开,肯定会引来众人的怀疑,明目张胆的逃跑,怕是连城门也出不去。
初夏的风卷起阵阵燥意,灼而热,旁边屋檐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令人心烦意乱。
秦瑨眸色沉郁,掠过那位盘查过所的官兵,斟酌万千,顺势道:“先跟他们走。”
和亡者做生意的张家,乃是南漳首富。
张家府邸建在城北,一处七进七出的大院,雕梁画栋,钗宝玉屏,条条复道萦纡,一草一木皆是精心栽种,较之长安的显贵之家并没有逊色几分。
刘管事带着姬瑶和秦瑨往正厅走,一路耐不住心里激动,没到地方就开始高声嚷嚷:“家主!金州的贺七爷到了!”
雀跃的声音回荡在张府园内,驱散了萦绕多日的阴霾。
不远处的垂花门下,二房张邈隐在暗处窥伺,锐利的眼眸紧盯着前往正厅入座的几人,脸色铁青,挟着难以言说的震惊。
待正厅门扉紧闭,他适才回过神来,狠戾的看向侍从沈吉祥,“他们怎么来了?人不是做了么?”
“赖五说把人做了啊。”沈吉祥也是糊涂,支吾道:“这怎么……怎么又活了……”
张邈剜他一眼,嘴里发出磨牙吮血的声音:“快去找他,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