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面含忧戚:“怎么好似消瘦了许多?”
“最近朕有些食欲不振。”姬瑶撇撇嘴,“不过也无妨,正巧快到夏日了,瘦点更好些。”
“那可不行,你还小呢,应是多吃才对。”城阳语重心长的叮嘱一句,目光扫向姬瑶身后,“呦,鹤翎也来了。”
不远处,鹤菱一身月色常衫,怀抱古琴,听到城阳点提后,小碎步靠近两人,曲膝行礼:“奴鹤菱,见过大长公主。”
城阳看出他的古怪:“怎么断了一条腿?”
鹤菱如实道:“去年陛下南巡御袭,奴当时也在场,多亏龙恩浩荡,这才捡回一条命。”
说罢,他感激的看向姬瑶,目光杳杳,满是深情。
“这样啊。”城阳颇为惋惜,“不过只要手没事,你倒是还有用途。”
“奴愿为陛下抚琴一生。”
鹤菱一双桃花眼暗含笑意,当众凝向姬瑶,目光中的撩拨不加掩饰。
放到以前,这招对姬瑶颇为受用。
她经常夸赞鹤菱貌美如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顾盼之间妩媚含情,极其漂亮。
然而今日姬瑶却兴致寥寥,只淡淡瞥他一眼,无甚反应,便携着城阳大长公主一同走进府邸。
鹤菱抱着琴跟在后面,心头不免失落。
虽然他得以到御前再次侍奉,可他总感觉陛下不似从前,两人之间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
陛下对她不再亲切,亦没有夸赞,甚至听琴的时候都会三心二意。
这到底是怎么了……
鹤菱一路胡思乱想,再回神的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慈安居。
夜幕快要降临,筵席早已准备好了。
席间幔帐纷飞,美酒飘香,穿着绫罗绸缎的婢女穿梭其中,侍奉众人净手焚香。
姬瑶端坐在正首位,放眼一望,似乎没有旁人参加,遂乜向城阳,狐疑问:“姑母今日怎么想起设宴来了?”
城阳笑道:“我与陛下有些时日未见,心头想的慌,正巧新得了几个舞姬,绝善胡舞,便想请陛下过来欣赏一番。”
“原是如此。”
姬瑶亦随着笑笑,心头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城阳看了眼天色,起身道:“陛下且先在这休息片刻,我去让下人准备启宴。”
“嗯。”姬瑶点点头,目送城阳离开慈安居正殿,手撑桌案,拖住瘦削的下颌,目光迷朦,一时有些失神。
真无聊啊……
正当姬瑶腹诽时,一只细长白皙的手俏俏探到她面前,持着一颗软糯的蜜饯。
鹤菱神色温柔,低声道:“陛下,吃蜜饯。”
姬瑶木纳的睇了一眼,没有张嘴。
“陛下?”鹤菱见她有些发怔,曲膝跪在她面前,诚恳又乖巧的说道:“陛下,奴喂——”
他话还没说完,即刻被一道低沉有力的声线打断。
“眼瞎吗?没看到陛下不想吃?”
姬瑶立时清醒过来,循声一看,惊诧不已。
来人身穿宽袖襴衫,通身艳丽宝蓝,昂藏七尺,虎背蜂腰,一张脸俊逸深邃,剑眉紧蹙,下颌线条冷硬,明显携着克制不住的愠怒。
“秦瑨?你怎么在这?”
姬瑶满腹狐疑,嗫嗫问出声。
秦瑨和大长公主平日里鲜少来往,一直嫌姑母带坏了她,如今怎会出现在公主府?
在姬瑶充满困惑的眼神中,秦瑨阔步上前,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鹤菱,适才对她拱手揖礼:“陛下,臣有话说。”
四目相对,姬瑶咬紧下唇,少顷垂下眼睫,冷哼道:“朕不听。”
这一刻秦瑨期待了很久,听到姬瑶还是如此决绝,自然心生焦躁。
“陛下……”
他正欲好生相劝,不曾想却被鹤菱堵了一句:“宣平侯耳聋吗?陛下不想听。”
方才来时,秦瑨看到姬瑶竟然带着鹤菱出行,一颗心已经被嫉忿填满。
如今这小白脸还敢当众呛他,这让他压抑的怒火汹涌而起,如滔天巨浪,势不可挡。
秦瑨忍无可忍,附身掐住鹤菱的脖子,直接把瘦削的鹤菱提了起来。
“混账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一声厉喝吓得姬瑶双肩微颤,她遽然抬头,不过瞬息,鹤菱的脸已经涨的通红,痛苦的掰着秦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