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靠在秦瑨怀里,飘离的心终于找到了安全感,红着眼摇了摇头。
饶是满腹怨言,秦瑨察觉到姬瑶的身子在打冷颤,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一个跃身轻踩御马脊背,借力飞身而上。
难以逾越的沟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跨过了,姬瑶的视野再度开阔起来,外面却是漫天水雾,难辨方向。
秦瑨赶紧将姬瑶扶上马,自己紧贴在她身后,捏住缰绳,打马离开这里。
姬瑶被雨淋的难以睁开眼睛,倏尔想到什么,回头对秦瑨说:“那匹马……”
“别管了,待会叫金吾卫来弄。”
秦瑨一手持缰,一手护着她的头,将她按进怀里,尽力为她遮挡风雨。
雨天的彷徨迷不到秦瑨,他神色坚毅,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很快就和追上来的金吾卫汇合。
看到他们二人安然无恙,赵舜这才如负释重的长叹一口气,连忙翻身下马,奉上蓑衣斗笠。
秦瑨率先将姬瑶严实合缝的包起来,自个来不及去披蓑衣,心急火燎的说道:“快送陛下回行宫!”
“是!”
在数十名金吾卫的护送下,秦瑨很快带着姬瑶回到了行宫门口。
勒停骏马后,秦瑨翻身下来,复又将姬瑶接在怀中,冒雨抱进了宫门,身后金吾卫紧随,为二人撑起伞。
因着天气突变,提前回来的人都躲在行宫廊下避雨。
甫一看见这种光景,世家贵女们禁不住窃窃私语。
穿鹅黄骑服的少女惊讶道:“宣平侯怎么抱着陛下呀?这也太失礼了吧?”
有人迎合:“是啊,君臣之间未免也太过亲昵了一些……”
英国公家的女儿陈十三娘说道:“我听父亲说,陛下和宣平侯那可是关系匪浅,当着众人面都敢搂搂抱抱,私下还不知怎么呢……”
张婳立在贵女们身前,半边身子淋在雨中,听不下去了,回头道:“你们在这乱嚼舌头,不怕连累家人吗?”
贵女们被人打断,不满的看向张婳。
十三娘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呀!我听说你父亲向陛下请婚了,要将你指给宣平侯,到现在都没得动静,想必是被陛下截胡了吧?”
她话音落地,众贵女捂着嘴笑起来。
“你……你休得胡言乱语!”张婳红着脸道:“宣平侯绝对不是有悖君臣纲常之人!”
“嘁,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不会睁眼看吗?”十三娘朝行宫大殿努了努嘴,精致的眉眼尽是嘲讽之色,“你也不拿个镜子仔细照照自己,都年老色衰了,还敢跟陛下抢人,我看不怕连累家人的是你吧?”
“你——”
张婳被羞的无地自容,指着十三娘,气的全身发抖。
众贵女冷漠的看她一眼,都跟着十三娘换了个地方待,彻底把她这个老姑娘孤立了,连同张婳同父异母的妹妹都不愿意理她,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好像她给家族丢了脸面。
这让张婳愈发委屈,宛如被全世界背叛。
脑中最后紧绷的一根弦彻底断掉,她攥紧手骨,含泪的眼睛忿忿看向大殿。
殿内,徐德海和宫人们火急火燎的给姬瑶换上干爽的衣裳,复又拿来干巾,包住姬瑶的湿发。
太医赶过来,逮住姬瑶上下一阵切诊。
徐德海心急道:“陈太医,陛下怎么样?”
陈太医皱着眉头,眯着眼,反复确认后如负释重说道:“万幸,万幸,陛下只有四肢淤青,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但老臣还需开上几副驱寒的药,按时服下才行。”
一听要吃药,姬瑶身上更疼了,没好气的哼了声,“朕要沐浴。”
“是,奴这就让人准备。”
徐德海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去后殿启池。
一柱香的功夫后,姬瑶走进雾气熏腾的浴房,任由宫人褪下她的衣裳,赤身走下汤池。
骊山行宫是他的父皇所建,这里的天然地热汤极其出名,有延年益寿,疗伤治旧的功效。
姬瑶顺着清澈的水朝下一望,可以清晰看到自己膝盖上的淤青,不仅是这里,她的手肘和肩头都有伤处。
还好温暖的水驱散了寒气,亦消除了些许疼痛。
她趴在池壁上,任由宫人撩水浇在肩头,舒服没一会,脑中突然闪现出那道魁梧伟岸的身影。
姬瑶斟酌片刻,轻声道:“你们下去吧,把宣平侯叫来。”
“是……”
宫人们垂首退了出去。
秦瑨就在前殿守着没走,太医虽说姬瑶无甚大碍,可他还是不踏实,总是要见她一面才能安心。
他静静等着,身上衣服还是湿的,好在h终于等到了天家的传唤。
前殿没有旁人,徐德海躬身道:“侯爷,陛下有请。”
秦瑨沉寂无波的面庞有丝动容,紧随徐德海走向后殿。
当徐德海打开浴房朱门时,他神色一滞,显出几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