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庄念聪明,难以掌控,所以从没想过用伪善和拙劣的演技欺骗这个人,而是动辄牵动利益与人生来相互制约。
“叔叔不该试探我,利益关系是最持久的关系这是您教我的,我对于叔叔来说,应该比kev更安全,叔叔觉得呢?”
‘安全’两个字用的实在巧妙,不谈忠心,没有信任。
只是眼前所能遇见的利益关系下,他们彼此之间的一种选择。
钱争鸣眉峰微抬,眼中似有笑意。
庄念半晌没听到对方回答也不慌张,甚至浅浅的笑了一下,更坦然的说,“我名下注册的公司如今负债累累,是靠您托着才体面的站在这,只要您放手,我的后半生就要在监狱里过了,我当然希望您好。”
当初在国外,钱争鸣提议以庄念的名义创立公司,意在为百唐科技分忧。
庄念当初没资格也没条件反抗,他的每一口喘息都在钱争鸣的控制之下。
于是那两年的时间里钱争鸣拿了数份合同给他签署,他看不见,听到的也都是钱争鸣的转述,无从辨认真假。
等到回国得知实情,他早就变成了和南楚一样的存在。
不是选择依附钱争鸣,他其实根本没得选择。
南楚依照钱争鸣的命令送庄念‘回家’那一路上,庄念比以往每次都要沉默,他甚至没有望向窗外去寻找那点光亮,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
浅灰色的千鸟格西装衬得他矜贵,领边那一点果茶的污渍又让他看上去无比脆弱狼狈。
他的左手叠在右手上,拇指以很缓慢的频率一遍一遍的擦过手背,像是在回味什么。
如此沉默了一路,汽车停下时庄念才睁开了眼睛,眼睑莫名有些发红。
到了家,庄念换好拖鞋往浴室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洗手间的门锁没扣严,在他背过身去的那一刻突自敞开了一条缝隙他也没注意到。
南楚路过卫生间向客厅沙发方向走,余光瞥见什么,无声的后退两步,然后透过镜子,他看到庄念微微低下头,脸很红,右手指尖正触在唇瓣上。
南楚站定两秒,突然有些相信顾言想让他帮忙藏住的真的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吻而已。
他没见过这样的庄念。
庄念裹着湿气从浴室出来,照旧换上了平日里惯穿的那套睡衣,纯黑色,没什么图案点缀,只有左胸上用金线描边了一方口袋。
南楚握着遥控器,一边换台一边漫不经心的将视线转过去,突然开口问,“你不好奇顾言最后烧掉的东西是什么?”
就算庄念看不到,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当然也能闻到纸张燃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