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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庄2007年的时候十三岁。
李海是他妈。
周庄第一次见李山是在宾馆的床上，他光着身子抽烟
那一年的夏天在周庄的印象里实在混乱不堪惨淡失色，父母离婚，兴趣爱好班倒闭，遭受校园霸凌，李山出轨被抓。
一桩桩一件件都似乎在告诉周庄遇见李山是人生一大不幸。
李山是他舅舅，亲的。
李海因为不能接受心理崩溃跪在门口大哭不敢进去，于是周庄接过了母亲的责任踏进一个小孩子需要打马赛克的场景。
满地的避孕套和不明液体。周庄挑干净的地方往前走，然后听到嘠哒一声，他抬头就看到一个裸男垂着眼点燃一支烟。
如果周庄再年长几岁就会发现这样的一副景色性感过了头。他的舅舅拥有一副画皮。
beautiful。漂亮。
周庄英译汉汉译英脑子里来回颠倒。
他看着那个传说中的舅舅抽完一支烟，朝他笑了笑。
李山有六块腹肌，很紧实干练的身体。但他听妈妈说李山被人搞了，被搞，那就是女方扮演的角色。
周庄迅速作出判断。
“出去。”李山笑着温和的对他说，“少儿不宜，出去。”
李山这样一动周庄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因为光线问题一时没看清楚。脖子上有几团淤青，看着像指痕。
“我妈让我看着你。”尽管李山挥手叫周庄走开但没一点行动盖住他的裸体的意思。这句出去一点也不走心。
“哦。”李山点了点头，靠在床头不再看周庄而是望着窗外。
“你不热吗。”周庄善意的问他。现在正是酷暑，屋子里没开空调，他穿着短袖浑身冒汗。
李山好像没听见，依旧望着外面。
周庄踌躇了一瞬还是走上前将被子盖到李山身上。
李山这时回过头还是温和的样子对周庄说谢谢。
然后就无言以对了。
大人和小孩之间鸿沟不可磨灭。
周庄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去厕所浸湿条毛巾拿给李山，他站着的身高和李山躺床上一样高。
李山接过毛巾的时候有点受宠若惊，他的脸上溢出一丝不好意思。
周庄一直记得这样的李山，看起来的羞涩稚嫩和他经受过的粗暴性爱似乎毫无关联。
“谢谢。”李山温声说。
“妈妈在外面。”周庄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尽管他已经努力去理解但是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
“知道了。”周庄看到李山掀开被子擦着他的那里，还有肚子上的白斑。
周庄知道那种东西叫精液，但这种事情在还未发育的自己看来仍旧是遥远的神秘的。
李山抽完一支烟后去厕所洗了澡，他身体里的精液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李山不太能感知到现在的环境，如果他脑子还清醒就不会让周庄看到这样的景色。
周庄确实受到点冲击，这不仅仅是李山的裸体上的各种痕迹——青紫色的，流血结痂的，还有他应该拉屎的地方流出的粘稠的白浆。
周庄觉得他妈妈心也太大了点，或者是太过于信任李山，毕竟有点羞耻心的人不会在一个少年面前裸奔。
周庄见过爸爸妈妈抱在一起的场景。当时七岁，下午放学早，早晨老师通知过，但周庄没有告诉妈妈，因为他要证明他可以自己回家给妈妈一个惊喜。
等他悄悄打开房门客厅和厨房都没有妈妈的身影，但是卧室里传来时不时的浅吟。周庄拉开卧室门就看到爸爸妈妈裸着身子。
李海余光瞄到站在门口的儿子吓得尖叫，周禹一下就萎了。
这真是一段不好的经历，后来周庄被爸爸妈妈轮流抽了手心，并且吩咐他以后进别人卧室要先敲门。周庄想他的爸爸妈妈这样子很像恼羞成怒，心虚，而且他们进入他的卧室从来没敲过门。
但男生和男生也可以做那种事吗？周庄捡干净的床边坐下来，这还真是开辟了新大陆，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
周庄等了一会，他数了三遍地上绑成球的避孕套李山才出来。周庄知道避孕套还是在一个小视频里看过，视频里的人介绍并且科普了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他在爸爸妈妈卧室的床头柜里看到过，小盒子上写着三个字——避，孕，套。
周庄有个疑问，但李山在穿衣服。李山穿了件白衬衫和黑色运动裤。他等待李山穿完才开口：“这些避孕套是用一次扔一次吗。”李山愣了一下，笑着过来牵周庄的手，“小孩子问这种事干嘛，长大了就知道。”
又是小孩子。周庄不觉得自己是小孩子，他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可是周庄知道没有大人会认可他的话，“你还是小孩子”是最好的拒绝方法。
“好吧。”他跟着李山出了门。
李海颓唐的蜷缩在门口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支棱着，眼线因为哭泣晕染开了两道黑痕。
“妈妈。”周庄离开李山身边蹲在李海前面。
李海的眼珠子动了动，视线转到周庄脸上，最后看向李山。
李山和李海沉默的对视，一眼顶万语，李海嗫嚅着嘴唇，又看到李山脖子上的淤痕。
周庄眼前一花后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然后是妈妈声嘶力竭的吼叫：“我艹你爹的李山你就是下贱货！”
这句辱骂有点超过周庄的承受范围，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看你因为狗逼养的烂种变成什么样子了！你现在出去站街都没人搭理你！我艹你爹的你活的像个人一样吧！”李海边说边戳李山的肩膀，周庄想李山如果薄一点会不会一戳一个坑。
“姐，孩子在呢。”李山苦笑着，但他的嘴角和眼角都往下跌。
“我艹你爹的……”李海没说完这句就哽咽的大哭起来，是那种毫不含糊的大哭，酒店楼道回荡着李海的声音。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了……我艹你爹……”李海又使劲抓住李山的衣领摇晃起来。
周庄为了李海免得伤及无辜悄悄往后退，他妈撒起泼来六亲不认。
“对不起。”过了一会李山说。
他终于苦笑不下去了，猛地就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李山高李海一个脑袋，但李山弯着脊梁几乎要缩在李海怀里。他们两个开始哭起来，像二重奏。
周庄只听妈妈说他舅舅出了轨，至于事情的原委也不是一个小孩子该知道的。不过周庄看着他们这样自动开始联想起来，李山婚内出轨男人被抓，或者是李山婚内出轨女人被抓，但是女人能让李山那里流下白浆吗。
周庄忽然有点尿急，他又跑进房间上了厕所，再次出来后李山和李海隔着两米远站着。
周庄走到妈妈身边，李海搓了搓他的脑袋。
“吓到你了吧。”李海吸了吸鼻子。
“哈哈。”周庄尴尬的叫。
“跟我们一起住吧李山。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家人。”周庄听到妈妈说后忽然期待起来，他觉得李山是一个充满趣味的人——谁不喜欢有故事的人，而且他不自禁就想靠近这个舅舅。
李山没说话，周庄看到他捂着脸抽泣起来。
破碎。周庄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具象化这个词。
李海和周禹上个月离了婚，周庄是知道的，当时在法庭法官需要孩子选择监护人，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李海。于是李山顺利入住他们家，并且和周庄一个房间，高低床。
周庄今年刚升初一。
幸福的是初中离家很近，不幸的是初中都是按片区划分，小学同学百分之九十都划到了一个学校。
这对周庄来说不是青春片而是恐怖片。周庄在学校几乎每天都要挨打，厕所、实验楼、教学楼的后面、学校的树林……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年。
周庄每天中午大课间晚上下课都要进行一番大型的“躲猫猫”游戏，以吴橙为首的六个人则展开追逐探寻，捉住他最后“教化”他。没错，他们用“教化”替代“霸凌”，冠冕堂皇的借口。这些同龄人很有那些老油条的天赋。
周庄的屁股和脊背淤青不断。他总是在厕所偷偷抹药，后背看不到只能无可奈何。
而当李山偶尔将注意力放在他外甥身上后发现周庄应该是有便秘，但是结合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以上厕所的名义玩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比如偷看和漫画。
李山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姐姐，让他姐姐及时劝阻以防影响学业。
但他又想到如果只是他多想了呢？这样会有很大概率将他和他外甥的关系搞砸——尽管同住一间卧室已有一月但他们的交谈几率寥寥无几。李山和周庄的相处模式是很互不打扰的样子，周庄写作业李山睡觉，或者周庄写作业李山发呆，再或者周庄写作业李山看书。
如今初一的作业已经没完没了了，李山想。
他的目光追随者周庄的轨迹，周庄从厕所出来双手还滴着水，去冰箱拿了一瓶酸奶。
李山没什么意思的看周庄，可能是他看周庄的样子有些迫切，迫切想探寻到周庄长时间上厕所的奥秘。但周庄只看到了迫切，他以为李山也想喝酸奶。
周庄又取了一瓶，他往李山旁边走过去。周庄在不到三米的路径上边走边想，他的舅舅果然很美，是那种常看常新的美。
“谢谢。”李山笑了笑接过来。
其实周庄在一个月前听到了一些内容，当时李山和李海回到家关起卧室门说话，周庄秉着对舅舅的好奇，贴在门口听到李海说要报警，然后李山阻止了李海。
他说：“报警他会杀了我的，他好不容易滚了，我这辈子不想见再到他。”
然后就是李海呜呜的哭声，她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对不……她和你离婚……我的错……不应该把你送给她……我害了你一辈子……”
周庄知道李山离了婚，因为在这段对话和发现屁股后面流下来的精液之前，他都以为是电视剧上要去捉奸的戏码。但情况似乎并不是，可是那又怎样，周庄问他们他们是一点都不会告诉他的。
周庄回忆着这些事情将还湿润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回了卧室。数学老师不是人布置了一张卷子，他今晚有的熬夜了。
吴橙在周庄去学校的必经之路上堵他。
周庄远远看见吴橙下意识想躲起来，但是吴橙已经发现了他，并且大步追过来拦住周庄的脖子。
吴橙这个人很讨厌，周庄看他哪里都是面目可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