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闻池翻来覆去好一会也睡不着觉。
他不是第一次度过这样心烦意乱的夜晚。确切的说,在过去的这短短两个月里,闻池只要和那群人接触就会变成这样,变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去胡思乱想,也无法遏制自己不断变糟的精神状态。
意识到只凭那短短一句话就让他变得完全不像自己,这下彻底睡不着了,闻池干脆起来把空调调低了两度,抱着平板找了个恐怖片缩在被窝里看。
看着看着,电影中的画面突然没了声,安静得诡异,镜头从主角一脸惊恐的表情转移,放大到被砸得稀烂的手机屏幕上,好像是一通未接电话……
闻池正戴着耳机看得入神,突然发觉这电话铃声有些大了,伸手把音量调小,可直到调到空条才发现,这铃声似乎就在自己身边。
靠!急急忙忙把电影暂停,翻了半天被子才找到自己亮着光的手机。
“喂,妈。”闻池起身把床头灯打开,一手接通了电话。
“池崽,最近怎么都不给妈妈打电话?妈妈都好久没和你聊天了。”
“最近有点忙。”
“忙也不能不给妈妈打电话的呀,这次劳动节不回家是不是在弄那个竞赛啊?”
“嗯,过两周就截止了,还没弄完。”
“唉、行吧,那妈妈换成视频电话,好久没见、想你了。”
闻池同意了视频电话邀请,画面一亮,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女人,不过三十岁的模样,看上去很年轻,是闻池的妈妈。
远隔千里的闻母看到了自己挂念的儿子,刚开心没多久就皱起了眉,眼角泛起了一点细纹。
“池崽,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瘦了。”
“没,我最近和阿辰天天跑步,跑瘦的。”
那边闻母一脸怀疑,“真的?我儿子我可太清楚了,小时候学个跆拳道这里哭那里闹的,要不是妈天天把你拎过去,你都死活不出门的。”
“……妈,你能不能不提小时候的事,真的、我就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运动跑步什么的转移下注意力。”
闻母看到儿子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虽然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但很快想起来件她想传达的事,“池崽,你还记得任哥哥吗?就是你小时候经常跑人家家里缠着人玩的那个大哥哥,他最近回国了,还说想和你叙叙旧来着,我等会把他微信推给你。”
任、哥哥?闻池回忆起来,想起来了点小时候的事。
那时他们家的邻居也是一家三口,但那家人的孩子是金棕色的头发和蓝调的眼睛,这在身边人都是黑头发深眼睛的小闻池眼里显得很特别。
小闻池好奇问过妈妈,为什么哥哥和我们都不一样,妈妈说因为那个哥哥的妈妈是混血,哥哥是遗传了一半他妈妈的基因才会看上去比较像外国人。
邻居阿姨是个很热情的女人,经常邀请小闻池到他们家里玩,于是两个小孩就这么认识了,只不过五六岁的年龄差让他们有点玩不到一块去,所以一开始,小闻池缠着少年给他弹琴的时候少年都很高冷,觉得他什么都不懂不愿意给他弹,但是小闻池那时还很会撒娇,会软着声音叫哥哥,求着哥哥给他弹钢琴。大概是受不了被小孩这样闹,少年妥协了,后面更熟一些,有时候不用小闻池闹,他也会把学了的新曲子主动弹给小孩听。
长大了的闻池一想起自己小时候那傻样就羞耻,所以对于任以洲回国发展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奋,毕竟任以洲一家很早就移居国外,上次见面应该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抛开题外话,闻母说完又道:“压力大也要好好吃饭,心情不好可以跟妈妈聊聊天,这次放假你不回家,等暑假回来了妈妈让阿姨多弄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在妈妈面前除了孩子的健康其他的事情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闻母数叨着又聊到了老闻最近也很忙,看他们父子俩都瘦了她很心疼,跟闻池说了好久该怎么照顾好身体,过两天寄点补品过去。闻池在一边听着,妈妈说什么都点头答应。
“行了,就这样吧,早点睡啊池崽,不要熬夜,不然长不高了。”尽管是快二十的大男生,在妈妈眼里也依旧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睡前,闻池看着妈妈发过来的好友推荐,手指放在添加键上犹豫了一会,还是在验证消息那打个招呼发送了申请,不过那边应该没在看手机,等加上了再说。
——
假期在即,白辰这边问着闻池过两天什么安排,话音刚落,就看见教室门口杵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等人。
“阿池,这是不是之前找过你的学弟啊?”
闻池转过头,正好对上林念望向他的目光,疑惑用手指了指自己,“找我吗?”
林念笑了笑点点头:“想来问问学长假期有没有空,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约学长一起出去玩。”
被邀请的人还没答话呢,白辰就先凑到了他耳边,声音放得很低,“我觉得这小学弟挺好的,找你这么多次一看就是对你有意思,哥假期要追人陪不了你,你不如就去跟人社交社交看看合不合适呢?”
闻池心里和他想的不是一回事,他觉得林念假期约他可能和昨晚骆远的话有关,敷衍两句就把人赶走了,偏偏白辰把这理解成他对小学弟也有意思要悄悄聊天,走前还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懒得解释。
闻池带着林念来到了角落谈话,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男孩,问得很直接:“林念,是你想约我还是他们想约我?”
“我、”林念欲言又止,还是把实话说出来,“是他们邀请你来的,他们说你假期不回家过让我来找你,还说如果你不来的话就继续欺负你。”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圈,语气都哽咽了起来。
闻池沉默了一会才回:“知道了,我会去的,地点是哪?”
“戚砚家里。”
“戚砚家里?”
“嗯。”
“那你也要去是吗?”
听到男生的问话,林念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小声回道:“戚砚不会让我离开他身边的。”
那意思就是他会去,闻池静静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好看的学弟被戚砚这种人缠上可真是悲哀,本来想开口问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又怕听到不好的答案,最终只能心中暗叹,还是别问了,撕人家伤口做什么呢。
闻池接下了林念给他的邀请函,并答应会在次日晚上八点参加戚家举行的宴会。
戚砚上次只是泼了闻池一杯酒,林念就为此和他闹了脾气。
“你就这么喜欢他?”那双手十指用力握着,在男孩身上掐出了鲜红的指印,力道几乎要把那纤细的腰给折断。
顾殷以及很多和林念有关系的人都不知道,林念的第一次并非是戚砚强迫他拿走的,而是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林念自己把身体送给了戚砚。
那时戚砚只当林念是个欲求不满的同性恋,毕竟他长得就一副生来要被男人疼爱的样子,娇气又柔弱,在林念让自己摸他的时候又多了个骚。相貌出挑的戚砚不是没人追,只是对他示爱这么大胆的,林念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摸两下就出水了?戚砚在摸到那浸湿的内裤时心情愈发讽刺,一个被干烂的骚货也敢向他自荐枕席?但男孩的表情又不是那样,他羞红着脸,扑闪的睫毛像是翩飞的蝶翼,眼神是纯净不带着欲望的,这让戚砚又怀疑,这人好像在浪荡的身体里藏了一颗纯白无瑕的心。
他伸手一把扯下林念的内裤,却见那秀气的玉茎下有张小口,根本没有男人该有的那两个玩意,原来这骚货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双性人。
林念躺在床上被戚砚掰开了腿,直接伸了两指进去,那口女穴虽然直往外淌水,里面却紧的不行,穴肉贴着挤着不让他再往里探,见男孩微微发白的脸色,戚砚像是无法理解一样,皱着眉问他,你是处?
林念以为戚砚不喜欢没有经验的,有些急切地贴了上来,主动去脱男生的衣服,嘴里还娇声道,虽然我是第一次,但我会努力让你舒服的。
这话说的像是他要嫖这位千金大少爷。
男孩浑身透着股引人沉沦的欲望,太会勾引人了,戚砚不相信在他爬上自己的床之前没有人追求过他,手指抚摸着那个湿乎乎的小逼,他问:“为什么第一次要给我?”
那时,男孩回答,因为喜欢他,爱他,只想给他操。
直白的引诱让戚砚压制在身体里的欲火骤然冒了头,他将男孩推倒吻上了那柔软的唇,那天他和林念做了很久,软糯的呻吟和一声声黏糊的“戚砚”,仿佛变做了一把锁将他与男孩锁在了一起。
如果男孩一直这样安分守己,那戚砚一定会给他一个家,他会娶他,他有那么一天向男孩保证道。
可林念从来没这么想,他知道像戚砚这种大家族的婚姻根本没法由自己支配,所以就没有妄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戚砚对他很好,给他买了很多很多贵重的东西,送了他很多很多惊喜。
戚砚太爱他了,所以在发现林念身上有另一个人的痕迹时几乎要发了疯。
他厉声质问林念是谁干的,男孩却垂着头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戚砚把话咬着,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好,那就干到你愿意说。”
带着异于往常的粗暴,把人干晕又干醒,林念这才哭着把事情交代出来。
听完以后,戚砚点了根烟,在床边坐了很久,直接穿上衣服出了门。
林念看他满身戾气,爬上血丝的眼中透着阴郁,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样子,他慌忙拽住戚砚问:“你要去哪?”
戚砚冷笑一声,看都不看林念一眼,已经步至门口,他说:“去杀个总贴着你不放的狗。”
林念被他的话吓惨了,顾阑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怎么能放任戚砚去找他,更何况戚砚本来就是个疯子,他做事从不计较后果,哪怕真弄死了顾阑,戚家也会有办法把事情摆平。
所以,林念求他了,答应他以后再也不去找顾阑。
戚砚被林念抱住了腿,他停下来,看到男孩不着寸缕的身体上满是红艳青紫的痕迹,一半是他的,一半是另一个男的弄出来的。真好笑啊,他放在心上宠的人还为了那个男的跪下来求他。
分不清是恨还是痛,盲目的愤怒麻痹住了神经,戚砚情绪代替思考,一脚踹了上去,于是林念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甩到一边,头磕在墙上晕厥了过去。看着那道刺眼的红顺着男孩额角流下,戚砚这才从剧烈起伏的呼吸中平复下来。
那天之后,戚砚还是把林念带在身边,甚至比以前还要宠他,他希望男孩把他的心永远留在自己身上,就像最开始说的那样,喜欢他,爱他,也只给他操。
从小到大,戚砚受着很多宠爱,得到了很多东西,但他知道这一切不过因为自己姓戚,是这顶他这辈子也摘不下的光环赐给他的。
而林念是第一个,第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不是因为自己的家世,只是因为他是戚砚,他是那个被男孩一见钟情的戚砚。戚砚从自己和林念第一次发生关系开始,就被那句喜欢困住了,所以,自始至终,不是林念离不开他,而是他戚砚,离不开林念。
再后来戚砚没再限制林念去找别人睡,他不在乎了,只要那颗心还留在自己这就足够他甘之如饴。不过,每次男孩和别人做完后,戚砚还是会问上一句,“你还爱我吗?林念。”
漂亮的男孩即使被操的筋疲力尽,但还是会笑着说:“爱啊,戚砚,你知道的,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这在一开始还管用,可林念不知道从哪认识了那么多男人,很多都有着显赫的家世和优越的长相,戚砚没法再满足于一句言语的安抚,于是,每次林念和别的男人上床时,他都要陪在林念很近的地方,他不在意林念说的那些调情用的淫言秽语,但是,林念不能说喜欢,他不允许他对着另一个人说爱。
这样畸形的关系持续了很久,和林念睡过的男人都习惯了和男孩做爱时让戚砚在一边看着,甚至会觉得有第三人在场操的更起劲,他们会当着戚砚的面把林念干得口水眼泪直流、身下菇滋菇滋喷水,这种时候戚砚性欲上来了会加入进来,把淫荡的男孩填满,再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林念就像个情欲化身的魅魔,他吸引着男人到他的身边,吸引着那些男人将他压在身下。他是享受的,他喜欢把这群站在社会顶层的男人们迷得团团转,喜欢看这群衣冠楚楚的男人们在品尝他时变成一只只会发情的野兽。
但是他碰到意外了。
是个模样惊艳的男人,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压迫感的身型配上那张脸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林念想睡他,索性主动出击了,但男人对他根本没兴趣。
不久后他又碰到了同样没有被他勾引到的霍煜,不过戚砚说,霍煜这个神经病有洁癖,于是林念又把目光放向了之前那个男人。
暗自观察了一段时间,林念才发现这个对他不感兴趣的男人经常会出现在另一个男生待过的地方,他想,那把那人抢过来,余怀声就会放下他了吧。
接着,林念开始制造与闻池的偶遇。
第一次见面时,他拿着刚作好的画“不小心”撞上了走在路上的闻池,男生将他的画捡起来递到他手上,目光在看到他的脸时顿住了,这副熟悉的、有些痴的表情让林念觉得余怀声喜欢的人也不过如此。
但是下一秒男生就移开了脸,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停留,很快就抬脚走了,但他的表现给了林念很大的信心,于是在那天之后,林念又不知从哪搞到了闻池的课表,堵在闻池会出现的地方。
可让林念没想到的是,男生似乎只会对他害羞,没有在他身上做过任何出格的事,连手不小心碰到他都要说句不好意思,可男生不知道,连这点接近也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他有想过会不会闻池只是像某些人把他当作了易碰易碎的瓷娃娃才这样,但他沉默了,因为男生面对自己和其他人时是一样的,毫无区别。
这人太干净了。
林念有点懂了,懂了为什么余怀声那么喜欢闻池,为什么喜欢到天天看也不去越过那条安全线。
但人性是有恶的,林念知道自己不是个善良的人,相反,他就是那些男人嘴里骂得那样,他是个表子,所以,弄脏吧,就用自己的身体弄脏他。
他开始换上勤奋学习的样子站在闻池面前,向他请教问题,男生意料之内的毫无戒备,即使觉得不合适但只要他一纠缠、撒个娇,闻池就同意了,本来林念是打算继续按这个节奏拿下他的,但是——
太有意思了,闻池居然撞见他和别的男人们做爱了。
被操弄的林念余光中看到了门口那双熟悉的鞋,那一小截冷净的脚踝,他笑了起来,脸上泛起媚色,啧、骆远那傻子居然以为是自己被操傻了,他明明是在期待男生会不会加入进来啊。
他顺从地在男人身下放浪出声,想要告诉男生自己就是随便可以操的表子,可闻池只会傻傻站在那不动。
林念不知道自己发现闻池跑了是种什么心情,应该还是满意的吧,至少他确实没看错人。
隔天,林念心机地把领子折下来一点找上了闻池,奇了,他在对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感到生气?太让他惊讶了,都见了那种场面还相信他,不过也不亏,这是闻池第一次主动抱他。
林念知道闻池有时候纯的像个不懂情事的傻子,但他没想到居然蠢到转头把那群男人举报了。
“那个男的很担心你呢,念念是不是又背着我去勾人了?”
果不其然,戚砚发现他对闻池的过度关注了,林念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戚砚真的会把闻池玩死的。
于是他向戚砚保证,“我只是想睡他而已,没有喜欢。”
戚砚盯了他好久,最后还是向他妥协了,所以,林念想,闻池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戚砚会帮我做的,他会把你带到我身边的。
这场宴会办的规模并不大,其实本意就是给戚砚以后的人际圈子铺路。
尽管戚砚并非热衷于交友,然而由于他家世显赫,依然有许多人争相寻求与他交好建立关系,以此比对,被威胁着来的闻池倒像是个例外。
桌上的邀请函暗闪着金光,闻池今天每每看它一眼都忍不住叹气,按照近期见到戚砚就会倒霉的规律,他预感今晚也不太能平安度过。
换上赴宴要穿的礼服,闻池耳边莫名响起了上次霍煜送他回家时留下的那句话,“如果戚砚或者其他人找你麻烦,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