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荣阳侯老夫妇请过安后,众人就要散了,林大将军夫妇也准备回他们的院子,却在转身的时候被荣阳侯拉老夫妇喊住,说是有话要单独跟他们说。
其他人大概也知道荣阳侯老夫妇要跟他们说什么,虽然心中有些不甘,凭什么他们的女儿可以进宫为继后,他们的女儿却不能,但是想想林祯进宫也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这才不情愿地离开。
林大将军和林夫人自然也知道荣阳侯老夫妇喊住他们是要跟他们说什么,于是就波澜不惊地找个位置坐下,听荣阳侯老夫妇怎么说。
荣阳侯率先发话道:“敬则啊,是我们对不起你们,祯儿年纪这么小,就要和你们分开,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但是这样是没办法的事,皇后她的身体不争气,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带祯儿来京城。为了我们林家的荣耀,就只能牺牲祯儿了。”
提到皇后的身体,荣阳侯老夫人也擦了擦眼角,伤心道:“我也是当人娘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健健康康幸幸福福的呢,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也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我们,皇后就这个要求了,我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林大将军夫妇见状,也很是无奈地叹气道:“我们都懂,这不仅事关祯儿一个人的幸福,也干系到外面林家一大家族的命运,所以我们不敢抱怨什么。祯儿年纪虽然还小,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不会对你们对帝后的安排有任何怨言的。”
听到他们这样说,荣阳侯老夫妇就放心了,荣阳侯老夫人拉过林夫人的手,欣慰道:“你们和祯儿能够这样想就好,你们放心,祯儿进了宫,那就是我荣阳侯府的女儿,只要荣阳侯府还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祯儿受一点委屈,你们就安心让祯儿留在京城吧。”
荣阳侯也表示道:“作为补偿,你们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尽管跟我们提,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就当做是对你们辛苦养育祯儿这么多年的弥补了。”
林大将军和林夫人必然不会因此要求荣阳侯府给他们什么好处,那样跟卖女求荣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们闻言也只是摇头道:“我们不需要什么补偿,只希望你们能够做到你们所说的那样,今后替我们照顾好祯儿,保全她,不要让她受任何委屈,也不要遭受任何危险。”
荣阳侯老夫妇连忙表示道:“这是自然的,我们一定将祯儿视如己出,替她谋划一切的。”
外面,荣阳侯府那几个嫡出或庶出的小姐离开祖母的院子后,想起祖母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的话,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回各自院子的路上就相互埋怨道:“祖母对那个外来的野丫头未免也太纵容了,那么没规矩的一个丫头,居然被祖母夸得天花乱坠,也不知道祖母是真心的,还是给镇南大将军一家面子。”
林初想起方才在祖母院中受到的委屈,就冷哼一声道:“那必然只是面子话,祖母素来对我们姐妹严格要求,怎么会欣赏一个没有规矩的丫头。”
另一个姐妹就附和道:“就是,不说规不规矩的,来到我们家做客,却不懂得给长辈请安,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亏得宫里没有太后娘娘,不然以后她要是进了宫,也敢这样不尊敬太后娘娘,有得她受的。”
几姐妹们仗着这是荣阳侯后院,没有外人在,说话也就口无遮拦了一些,连宫里的大人物都敢议论,反正这话也传不到宫中,她们就有恃无恐地抱怨着。
恰好这时,管家行色匆匆地迎面赶来,刚好听到她们姐妹之间的对话,急忙对她们道:“哎哟我的小姐们,你们可快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仔细被宫里的人听了,传到圣上娘娘面前去,到时候咱们可要倒大霉了。”
林初身为姐妹之中年纪最大的,又是嫡出,胆子也大一些,见管家这样说,她非但没害怕,反而还说道:“反正这里没有外人,难不成管家你还要害我们不成?”
管家急得直拍大腿,又往前院的方向看眼,压低声音对她们道:“外头来了宫里头的贵人,正等着老爷和老夫人呢,你们几个祖宗可别再乱说话了,知道吗?”
听说宫里来了人,几个小姐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出声了。
管家训斥完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小姐后,就行色匆匆地去老夫人院子了,不一会儿,还楞在原地的林初等人就看到祖父搀扶着祖母,还有林大将军夫妇急匆匆地从院子里头出来,赶着往前院去。
林初也想知道宫里为何派了人来,出于好奇,她也提着裙子跟上去。
荣阳侯府门前站了一行宫人和侍卫,为首那位身穿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绛紫色蟒袍,双手举着一个檀木盒子,不卑不亢地站在荣阳侯府门口等着,其余宫人和侍卫分两边站,这架势看起来就恨浩大,令过往行人不敢靠近,只能好奇地远远张望。
不过这对于荣阳侯府来说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了,天下谁人不知道荣阳侯府乃当今皇后娘家,最得圣宠,逢年过节赏赐不断的,京城中的百姓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会儿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宫里又来人了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百姓们这样想着,都舍不得离开了,要留下来看看热闹,于是荣阳侯府外逗留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不说外头的百姓不知为何今日宫里又派人到荣阳侯府,就连荣阳侯本人都不知情。在屋里听管家火急火燎地进去通报他说宫里的郑公公来在外面,还带了很多赏赐,荣阳侯马上就放下茶盏,急急忙忙地赶出来迎接了。
出到门口,荣阳侯果然看到了为首的郑华,他顾不得自己六十几岁高龄,连忙下阶梯去和郑华寒暄道:“郑公公,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也不提前派人来说一声,让您在这站了这么久,真是有失远迎,快请进来坐下喝喝茶。”
郑华一边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进门,一边笑眯眯地问道:“荣阳侯您老别来无恙啊?”
荣阳侯笑道:“托您的福,一切都好,您今日来是?”
郑华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几箱子赏赐,示意道:“咱家这次来,是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听说皇帝和皇后有赏赐给他们,荣阳侯受宠若惊道:“这么多东西,老臣怎么敢当。”
郑华笑着说道:“这不是皇后娘娘生辰快到了,届时宫里要为娘娘庆祝千秋节,到时候娘娘肯定会召你们进宫团聚,所以提前送一些衣料首饰过来,给府上的夫人小姐们打扮地漂漂亮亮地进宫嘛。”
荣阳侯喜上眉梢道:“那老臣就多谢陛下和娘娘赏赐了。”
荣阳侯带着郑华进了府里,荣阳侯府上的亲眷听闻宫里来人了,都已经聚集在前院,看到皇帝跟前的大红人郑公公指挥宫人将几个箱子抬进来,他们就知道是宫里又赏东西下来给他们了,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
郑华看了一圈,看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镇南大将军夫妇,便快步走到人跟前,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笑脸盈盈地问候道:“大将军,将军夫人,久违了。”
其实坐到郑华这个位置,即使他只是个阉人奴才,但不管是后宫的妃嫔还是朝中的大臣,他都不必谄媚逢迎,但是他却对林大将军夫妇如此恭敬,只因为林大将军夫妇是皇帝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皇帝有求于他们的女儿,所以他才对林大将军夫妇如此尊敬。
这可是荣阳侯那几个儿子,当今国舅都没有的待遇,反而那几个国舅见了郑华,还要主动上前和人问好,众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只是碍于面子,没有道破罢了。
跟林大将军夫妇寒暄过后,郑华忍不住又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荣阳侯见状便小心地问道:“公公可是要找谁?”
郑华笑了笑问道:“听说林祯小姐这次也随大将军和夫人来京了,怎么不见林祯小姐的身影?”
众人闻言,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林祯,竟然能让御前大红人惦记,在这么多人面前特意问起他来,不由得猜测这究竟是郑华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而这次突如其来的赏赐,又是不是跟林祯有关。
荣阳侯见郑华问起林祯,想来应该是皇帝的旨意,得知林祯进京了,所以先派心腹过来看看。但是不巧,这会儿林祯出去玩了,并不在府上,荣阳侯心想要是早知道皇帝今天就急着派人来,他就不让林祯出去了,这个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把人找回来,总不能让郑公公一直在府上等着吧,那皇帝跟前谁来伺候呢?
他就赔着笑对郑华说:“祯儿久不来京城,对京城好奇得紧,一大早就与她几个兄长出门玩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公公若是等不及,可以先办正事?”
郑华手里一直拿着那个檀木盒子,听了荣阳侯的话,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急,咱家可以等着。”
看样子,郑华今日是非要看到林祯不可了,这终于证实了众人之前的猜测,果然派郑公公来是皇帝的意思,这哪里是郑华要见林祯,分明就是皇帝要见林祯!皇帝居然对这个即将要成为他继后的小丫头如此重视,不惜让心腹跑一趟,林祯那丫头何德何能得此待遇啊!
最不服气的就要数林初和林依了,她们本来就觊觎着继后的位置,对捡漏的林祯很是不满,觉得林祯一个乡野丫头,怎么能够比从小在京城长大,在权贵圈耳濡目染的她们更合适皇后这个位置,更加懂得母仪天下呢!可看皇帝这态度,分明就是很重视林祯啊!凭什么!
荣阳侯没想到郑华非要见到林祯不可,就赔着笑问道:“那我派人将她找回来?”
没想到郑华却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既然林祯小姐想在外面玩,那就让她先玩着,咱家可以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