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怀亚的反应会这么大。
<小腹很敏感?还是说因为能更好的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
一节粗壮的触手紧紧贴到他的小腹前,怀亚能够感觉到他内侧满是凸起,他不安地拧紧眉,下一秒就感觉到了小腹传来的清晰的挤压感。
大概是这种感觉的确超出了怀亚的承受范围,他几乎立刻抵触地向后靠紧了椅子的靠背,但这几乎对恶魔的行径造不成任何障碍。
随着碾压的频率和力度变大,就像是前后两条触手已经穿过了他的小腹紧贴在一起了一样,被触手紧贴的小腹像是被灼烧一般,他几乎有一种被钝器贯穿的错觉。
怀亚忍不住夹紧双腿,甚至大腿都在痉挛,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手下的桌角和书页,不时发出几声短促的低吟,直到触手突然用力地一顶时才崩溃一样地失禁,那双被凌乱发丝遮住的瞳孔微微涣散,看样子有些神志不清。
<…真让人意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恶魔似乎消失了。
怀亚仍然能隐约感觉到如同丝线般将他们联系起来的契约,但除此之外,恶魔几乎近三四天没有再来骚扰他了。
但这丝毫没能让怀亚感到任何庆幸,相反,恶魔如果不是突然对自己没了兴趣,那就是在筹备什么更糟糕的事情,结合它所说的礼物,就更让人在意了。
这样完全未知的事让他本能地感到焦躁不安,他很想劝自己说也许恶魔只是厌倦了同他做毫无意义的交媾,但他也明白这概率极低。
不过只是胡思乱想也没什么意义,怀亚还是维持着一套学做饭养孩子的日程,也应聘了一份交易行保安的职业,除此之外生活也没什么变化,学校要到秋天才会招收新生,怀亚在家里待着的时候也会教奥文学学写字。
奥文的确很聪明,也很努力,即使之前没有收到过什么好的教育,但学起写字几乎没什么障碍,甚至还会在晚上找怀亚来学一会儿魔法。
此时怀亚才真正理解到了什么叫天赋异禀,过去他不知道挨老师的打多少次才学会的魔法,奥文一看就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让怀亚几乎检讨起了自己在魔法上的不学无术,除去那些有杀伤性的魔法,他居然没什么可以教的了。
总之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直到距离庆典还有三天的时候,他们突然被镇上的守卫警告了这三天不要出城门。
“请问城外发生了什么吗?”
“是的,先生。”在城门口的守卫点了点头,他认得这位团长的朋友,“但团长已经去处理了,请不用担心。”
但大概是为了减少恐慌,守卫绝口不提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表示骑士团已经在处理了,怀亚想,真是熟悉的托词,骑士界连套话都是一个模板吗。
“会很危险吗?”
怀亚抿了抿唇,当然他百分百相信路德作为骑士团长的能力,但鉴于他是不掌握情况就会焦虑的一类人——也许他该称之为过去作为骑士团长的控制欲,他还是试图问出点什么。
大概是因为怀亚和路德是朋友,或者是守卫也知道怀亚拯救过一个小村庄的事,在怀亚表露出自己感兴趣之后,守卫捂着嘴,小声告诉他这次城外的骚乱是由于一批火蜥的进攻。
“那群火蜥以前从没有过跨越这么远来作恶,所以我们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呢。”
“安里德火蜥?”
“没错,哎呀……您还知道全名呢,我都没背下来。”士兵讪笑了两声,摸了摸后脑勺,“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团长已经带队伍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怀亚思忖了一下,对和善但是嘴漏的守卫大哥道了声谢。
火蜥不算多么高级的魔物,自身的毒素也不致命,但总是成群出现,但学习力十分强,如果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歼灭,他们甚至能靠拼杀学会人类的技能,这也导致火蜥几乎无法用魔物的级别概括,一些火蜥的将领如果资历较老,甚至比一些高级的魔物还要难缠。
过去在骑士团遇到火蜥,首选办法都是法师使用大规模的法术一次歼灭,但这个世界没有能够完成这个步骤的法师,单靠剑士很难一次歼敌……
他的表妹就死于两年前与火蜥的战斗,当时为讨伐巨龙,主城的骑士团几乎主力全被他带走,为了保护平民,临危受命的安卡娜在火蜥的围攻下带着自己的两位同学和剩余的骑士死守了三天,最终虽然击退巨龙,但三人里也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虽然这个世界未必和他的世界一样,也许火蜥并没有那么致命,但或许是他已经有亲人死于火蜥,怀亚一直隐约地感到不安。
他不是一个抱有悲观想法的人,也相信路德的实力,但是他仍然担心路德会因为疏忽丧命。
他原以为这场驱逐最多两日就能结束,但在骑士团围剿火蜥三天仍然没有击退火蜥的情况下,怀亚终于坐不住了。
“奥文,你今晚去玛莎家里吃晚饭好吗?”
奥文眨了眨眼,他侧过头,不安地捏紧了手里的玩偶,怀亚本还想糊弄一下他,却没料到奥文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副要哭的样子,反而弄得怀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呃…奥文,怎么了?”
“唔…您要去找路德哥哥吗……”
怀亚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我的确要去找他,但我会早点回来的。”怀亚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着顺了顺他的后背,“我也会小心点不受伤的,好吗?”
“…那,怀亚哥哥要小心一点。”奥文低着头,用力抱住怀亚的腰,“我会乖乖在玛莎奶奶家的。”
“好,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我一定回来。”
怀亚将奥文送到玛莎家,又谎称自己今晚要加班——虽然他也不知道下班比谁都勤的交易行为什么要加班,但好在玛莎并没有起疑。
怀亚本想在出城前拿一把剑的,但是他想了想自己拮据的生活费,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用自己那把白给的匕首——虽然这有些尴尬,但他觉得自己死于贫穷的概率要远大于死于火蜥。
他从主城的围墙侧边翻了过去,跨过门口的护城河就是森林,他隐约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些烟,大概是骑士团驻扎的地方。
但从桥上过去必然会被拦下来,即使能通过也会浪费时间在没必要的盘查上,他现在不然就想办法长出个翅膀,不然就老老实实的从河里游过去,但鉴于他没有翅膀可以长——好吧,怀亚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永远讨厌游泳。
骑士团并不是草包,但怀亚的担忧确实也不多余,火蜥几乎已经被剿灭了,只有少数还负隅顽抗,大部队也已经撤离了,怀亚躲在阴影处看了半天,却没看到路德的身影。
听骑士们的谈话,大概是路德追着什么东西去了林子深处。
不过既然是防守任务,在确定火蜥已经失败后,路德首选的应该是结束任务,而不是鲁莽地进入森林深处,怀亚抿抿唇,看了看还在扫尾工作的骑士团,还是决定先去找找路德。
现在骑士团的优势是压倒性的,火蜥也不会有翻盘的可能,但如果他们做的只是为了引出路德进林子,那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不管怎么样,了解情况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自己也扔进去一起炖,怀亚略一思索,迈步就打算向林子深处走去,之后他突然脚步一顿,又悄悄从刚刚的战区顺走了一把长剑。
希望骑士团的财务账单不会寄到他家里。
路上的敌人并不多,但沿途都有脚印,但既然能和骑士团缠斗三天,撤退也不可能做的如此粗糙,比起埋伏,更像是在有意诱导人沿着固定的方向走。
怀亚按着脚印引导的方向走着,路上偶尔有一些魔物的尸体,但作为撤退路线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直到他闻到了一阵浓烈到有些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他放轻步子,将手里的剑紧了紧。
他越过两棵树间横着的枝丫,抬起头就看到在一圈尸体堆中的路德。
路德的确不负骑士团长的名号,他脚下的尸体几乎已经堆成小山了,但他也几乎没有受伤,除了手臂上有一条伤口,其他地方全都是敌人的血。
如果说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那头一夜之间就染了色的银发。
大概是在路上已经想过路德也许会受伤,但真正见面却是发色换了个新,即使是怀亚,也一时间愣住了。
“路德…?”
话音刚落,路德像是猛的惊醒一般看向怀亚,之后他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阻止了的靠近。他似乎在忍耐什么,就连额头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怀亚拧紧眉,跨过两具蜥蜴的尸体,换了只手拿剑,维持了一个能及时反击的姿势,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路德,发生什么了?”
路德的瞳孔泛着红色的光,即使在光线并不亮的林子里也清晰可见,他的头发也不再是平常那样黑棕的颜色,而是夹杂着不少银色的发丝。总之无论看哪一点,路德现在都算不上神志清醒。
即使是踩过沾满血的草地,怀亚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脚底火蜥血液半凝固时的粘稠触感,他抿紧唇,谨慎地靠近路德,路德也只是低垂着头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直到他靠近到他们之间只隔了不到一米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路德突然发力,毫无预兆地向他扑来。
他没有用剑,甚至是以一个并不太准确的体术完成了这个举动,怀亚警觉且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反手用剑柄——
用力地打在了路德的头上。
“嘶…”
眼看着路德的瞳孔终于褪为灰蓝色,但明显是刚刚回过神就被敲懵了的样子,怀亚问道:“清醒了?”
“呃、嗯…”路德沉思了片刻,摸了摸额头,又沉思了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问道,“等等,你怎么在这?”
“骑士团讨伐火蜥时间太久了,我担心出什么事。”
“你太乱来了,卫兵没有拦住你吗?!”路德用力拧起眉,不赞同地抱起胸,露出了一个你无理取闹的表情,“这里还算战区,如果你出事,奥文怎么办?”
被反将一军的怀亚仍然十分坦荡,坦荡到让路德产生了一种是不是自己说的有问题的感觉。
“我有分寸,况且我也没有受伤。”
至少作为过去的骑士团长,怀亚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种时候撒手不管反而会让他感到焦虑。
虽然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做这种偷偷溜出来救人的事,但他也做不到只是看着。况且面对火蜥,他也的确有把握全身而退,唯一算得上变数的,只有骑士团那不知道会不会寄到他家里的账单。
“不要偷换概念,这是有没有受伤的问题吗?”
路德真的没在开玩笑,怀亚愣了一下,面对表情严肃的路德,也不再玩笑,老老实实地解释起来:“这次骑士团剿灭火蜥的时间太久了,火蜥只会越来越难缠,城里也一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我有些不太放心。”
“那你也不应该出城门…”路德扶住额头,夸张地呻吟了一声,“卫兵们没有拦住你吗?”
翻墙又游过护城河才来的怀亚:“……”
“…算了,我懂了。”路德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早就说那个来只兔子都能翻过去的矮城墙该拆了。”
“唔…先不说这个了。”怀亚打断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路德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头有点疼?你也太用力了,我差一点就昏过去了。”
“别闹了,”怀亚哭笑不得地摊开双手,表示无辜,“我再说正事,你的头发现在也有点奇怪。”
“我怎么了?”
“刚刚我来的时候,你的瞳孔是酒红色。”怀亚思索了一下,“还有你的头发,看着像劣质的挑染。”
“这是现在的新潮流。”
“我认为现在不开玩笑比较好。”
“好吧。”路德叹了口气,“骑士团和火蜥战斗的时候,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我担心有诈,所以就来了。”
“什么味道?”怀亚抿了抿唇,“我一路上除了很重的血腥味什么都没闻到。”
“这就是重点,副团也说自己完全没闻到。”路德耸了耸肩,“所以我才担心是不是火蜥的阴谋,但听你对我刚刚的描述,我现在应该去找神官灌两斤圣水。”
“嗯…”怀亚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样子也猜不出什么。”
怀亚抬起头和路德相视一眼,决定先一起向城里走,毕竟乱猜也毫无意义,不如回城里找专业的人来解决。
但怀亚只走了几分钟,就停下了脚步,在前面带路的路德回头看了一眼怀亚,又折返回到了怀亚身边。
“怎么了?”
怀亚拧起眉,他停顿了一下,弯下腰捡了块石子,用力地掷到了空中。
原本上升的石子像是被什么障碍物挡住,又被弹了回来。路德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石子,脸色一变:“是结界吗?”
“嗯,”怀亚点了点头,“小心点吧。”
大概自那之后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才终于靠近了结界的边界。
怀亚像是毫不意外,但路德还想劝怀亚小心一点,而怀亚已经十分熟练地拎起剑向前一掷。
剑笔直地穿过了结界,在结界上留下了一条细小的豁口,又慢慢被缺口周围的结界蔓延补齐。
怀亚看了眼缺口的大小,思索了一下,对着路德解释道:“破除这样的结界可能会导致阵心的魔法石爆炸,而且我需要你的剑一用。”
“呃…有没有不那么粗暴的方法。”路德深沉的低下头,深沉地摸索起自己的下巴,“要是我把林子点了,护林队一定会杀了我的。”
怀亚摇了摇头。
“我们打开一个裂缝钻出去也不行吗,”路德叹了口气,伸手无聊地戳起了结界,“这片森林连着一片贵族承包的果园,骑士团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而且受惊的野兽也许会攻击城里和行人。”
“那就等等吧。”
路德诧异地挑了挑眉:“等会,虽然不能炸林子,但你也不能把我饿死在这吧。”
怀亚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维持这么大规模的结界并不容易,我们可以等魔法石的魔力耗尽,或者在有人替换魔法石时离开,在那种时候即使击碎结界也不会让你被护林队追杀了。”
“喔,”路德摸摸下巴,点了点头,“我越发觉得你是法师塔出逃的高阶魔法师了。”
怀亚眨了眨眼。
他想了想原先世界里一个魔法能炸碎二十个前哨站的中阶法师们,又想了想自己这半吊子的魔法。
他想解释一下,但又想了想这个世界贫瘠到冰块都需要后勤法师帮忙,他沉默了一下,决定了放弃。
他们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仍然没见结界有松动的意思,但眼看路德一副熬了五六晚没好好休息的样子,怀亚坚持让他先去休息,自己来站哨。
“这样我总会觉得你才是骑士团长。”路德老老实实地找了个树边躺下,又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个盖被子的动作,“那我休息一会儿,你待会叫我,我们换班。”
“嗯,你先休息吧。”
怀亚应了一声,靠到一旁的树边,开始等着。
比起外面,这个结界里可以说是异常的……安全。怀亚几乎没有见过任何有攻击性的动物,也没有看到落队的火蜥,甚至连一个稍微大点的活物都没见过。
既然这个世界的魔法糟糕到这种地步,怀亚也不认为火蜥能学会使用魔法阵制造结界,但他想不到任何人会大费周折地把他们困在这里但却不采取任何行动,不过路德作为骑士团长,仇人应该不少,也许他应该等路德醒来后再问问。
之后他们换了个班,路德仅仅休息了半个小时就爬起来了,坚持要让怀亚去歇会,虽然眼看着路德浓重地黑眼圈像拿碳专门画的,但怀亚还是没再坚持。
不过虽然如此,怀亚也没睡着,他靠在树边,闭着眼捋起了之前的事。
与其说没睡着,不如说他有些担心路德的状态,路德的异化更趋向于吸血鬼的转变过程,但路德并没有遇到任何吸血鬼,当然也不会成为眷属。
那么或许是这个世界上他不了解的新东西,不然就是路德其实原本就是吸血鬼的血脉,但迄今为止,路德还从未展现出任何标志性的特征,只有一些不算标志的异化趋势。
怀亚一向不相信巧合,他所经历的事多多少少都有迹可循。他至少要先明确路德异常的诱因。
他的思绪被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打断,怀亚听出路德腰带上的链条摩擦在长裤上的声音,于是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只是手指调换了一下姿势,扣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路德按住了他的肩膀,随后是发丝垂到他颈侧的触感,怀亚拧起眉,犹豫了一下,仍然没有动。
直到路德将唇贴紧他的颈侧时,怀亚下意识地眉头一跳,几乎忍不住想睁开眼给他一拳。
好吧,这下不用猜了。
怀亚思索了一下,抓紧了匕首,还是打算先阻止路德为妙,虽然他也想再观察一会状况,但现在他也总不能放任路德这么下去。
但怀亚刚打算动手,就感觉到了颈侧一阵湿热,感觉像是一些液体滴在上面,怀亚愣了一下,诧异地抬起头。
“路德?”
路德以一个几乎暴露了全部缺点的姿势跪在他的面前,虽说怀亚现在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不能一剑劈开恶龙的头,也不能一剑劈开半座城堡,但他还是有十种方法把这么门户大开的路德踹下去。
路德的头抵在他的颈侧,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这个姿势有多么破绽百出,但怀亚却迟迟没能等到路德之后的动作,只能听到一阵阵痛苦压抑的低喘声,透过低垂的发丝,能够看到路德咬破下唇滴下来的血。
“路德?”
路德似乎被醒来的怀亚吓了一跳,他向后错了一下,之后有些不安地偏过头,怀亚这才发现他连手指几乎都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冷静点,路德,我在这。”
怀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匕首,他按住路德的肩膀,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轻缓一些。
“不要害怕,你不需要完全掌握它,只需要保持一部分理智就好,可以吗?”
路德仍然没能做出什么有效的回应,他伸手捂住嘴,呼吸肉眼可见地沉重起来,他仍然在压抑自己的冲动,甚至连头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深呼吸,路德,我会帮你想办法,你也不会伤到我,好吗?”
路德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努力地摇了摇头:“你快点离开…”
怀亚拧起眉,他趁着这段时间靠近路德了一些,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之后猛的发力,将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又极为迅速地将路德腰间的剑甩到一边。
“你——”
怀亚没有等他说完,他用手迅速蹭了下腰间的金属扣环的棱角,之后将渗着血的手腕递到了路德嘴边。
这个姿势无疑是现在他能选择的最好的方案,他能够保证路德手里没有武器,也能最大限度地限制路德的行动,至少这样他随时都有能力阻止路德。
路德似乎对怀亚的举动有些难以置信,他愣了一下,随即咬紧牙挣扎起来,但随着怀亚压制他的时间越来越久,路德终于将唇贴上了他的手腕。
舌尖舔过伤口的触觉几乎让怀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轻嘶了一声,微微捏紧拳。
路德本能地抓住怀亚的手腕,吮吸起嘴边的血液,他用舌尖将豁口两侧的皮肉剥离开,扫过伤口的内侧,一次次吞咽起来。他的瞳孔发亮,舔舐的动作也越加急躁,像是病态地渴求着血液。
一般来说血族的唾液能够麻醉猎物,也能让伤口自愈得更慢,但路德似乎没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一会儿过去,伤口就只是还有些渗血。
不过大概是由于汲取到了需要的血液,路德明显比之前清醒多了,他几乎立刻就想挣开,但怀亚眼看着他仍然泛红的瞳孔,毫不犹豫地将膝盖抵在他的胸口压了下去。
“清醒点了?”
被问住的路德几乎气急地哽住,“你不应该这么鲁莽,如果我——”
嗯,看样子清醒了。
“路德,”怀亚抽出手臂,一反平素温和的样子,脸色十分严肃,“如果你清醒一些了就来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至亲里有血族吗?”
路德被怀亚的样子整得一愣,随即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的祖父是血族的旁系。”
“这种情况你之前遇到过吗?”
“没有。”
怀亚抿了抿唇:“我是你取食的第一个人?”
“我并不想这么做的,”路德忍不住制止道,但他随后又沉默下来,叹了口气,“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怀亚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看。
血族第一次的确会比平时进食所需的血液更多,过去他接手的血族案件里,犯人十有八九都是那些初次开始狩猎人类的未成年吸血鬼。
但血族第一次进食也是在十五六岁,路德可是明显不止十五六了,面对超龄血族,怀亚也不知道他的进食量和他背过的标准量比起来有多大差别。
“呃…你可以先松开我吗?”路德担忧地拧起眉,试探地询问道,“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但怀亚思索了一下,仍然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他叹了口气,将领子向下压了压,露出了一截颈项。
“别开玩笑了。”路德眉头紧蹙,脸色十分不好看,“放开我。”
“血族第一次进食需要的血液不少,你总不能在主城里失控。”怀亚摇了摇头,“城里的情况比现在复杂,到时候我就不一定有机会阻止你了。”
“那也不行,这太危险了。”
“唔,那你可以考虑花钱买。”怀亚轻笑一声,冲着路德眨了眨眼,“我还挺缺钱的。”
路德板起脸:“你还要继续和我开玩笑吗?”
“好吧,我错了。”怀亚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他老老实实地道歉,但依然死不悔改,“但你总不能这样回城里,如果你真的袭击了哪个无辜的路人,我和奥文就要去监狱里看你了。”
“…我能控制。”
怀亚闻言举起了自己的胳膊,露出了那条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
“…还是不行,离职也是我自己的事。”路德看着怀亚手腕上的伤口,明显有些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你别乱来。”
“但人们会失去一位称职的骑士团长,”怀亚叹了口气,“更何况我是成年男人,也有把握牵制住你,没人比我合适了。”
路德看样子还想挣扎一下:“如果我失去理智,你也可能会出事,我宁愿自己被扔进大牢。”
“这不一样,”怀亚摇了摇头,打断了路德,“血族第一次进食量不会只有这么少,更何况既然你已经继承了血族的血统,你对血液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
而且并不止这些,路德不可能在二十六七岁才表现出血族的特性,这里一定有什么诱因,加之恶魔这些天也没有出现,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
不管怎么样,也许他才是带来麻烦的那个人,他需要在保证路德的前提下,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始末。
出乎意料的,路德没有说话,他咬紧牙,一言不发地偏过头。看出路德的瞳孔有些泛黯,怀亚下意识头疼地拧紧眉。
“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时间越久只会更难克制,”路德一副死不妥协的样子,怀亚也只要将语气放重了些,虽然他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和路德吵上一架,但如果情况紧急,他也不是不能暴力执法,“我可以保证自己有把握制止你,况且你现在还有理智,血族的唾液也有麻醉的效果,我不会太难受。”
路德正视怀亚的眼睛,勉强笑了下:“你真的觉得自己打得过我吗?”
“至少可以试试。”怀亚无奈地耸耸肩,“毕竟你和我都没打算退步。”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失血对于成年人来说应该并不太严重,你如果愧疚也可以考虑帮我做饭。”
怀亚说着松开路德,站起身来,给了路德一个几乎没什么实际效益的选择权:“比起之后面对没有理智的你,我认为现在的情况更好掌握,或者你认为你撑得到回到城里。”
“……”
一番纠结之后,路德极为勉强地点了点头。
“但你一定要靠在树上吗?”
“站着比较方便反击。”怀亚敲了敲腰边的匕首柄,诚恳地眨了眨眼,“而且你比我高,这样仰着头没那么累。”
“……好吧。”
路德贴近怀亚颈侧时,怀亚仍然不适地绷紧了脊背,他试着放松下来,路德也试着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他试着去轻轻咬了几下,但大概是过于小心没太用力,于是就在这种微妙的等待中,怀亚笑出声了。
“抱歉…”怀亚扶住额头,对自己打破气氛的行为表示了歉意,“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