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惨笑一声,捂耳的手倏然垂落:“是杜阙,是他把他们抓走了。”
他那么了解她,怎会不知用家人来威胁她是最有效的办法……
在他手下,她插翅难飞。
“不一定。”巧林递给她一方手帕,然后用手指点点自己的眼角,“就算杜阙的人先到一步,那他们也得有时间回京,事态尚有转圜的余地。别一味吓唬自己。”
巧林总是有一种能让人在合适的时候冷静下来的魔力。
元月捏住手帕轻轻在脸上一带,连点三下头:“对……公孙冀既有死里逃生的本领,那从杜阙手里救出缀锦他们也是有一定胜算的。”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朝前两步拢住巧林随意搭在大腿上的手:“公孙冀在哪?我要见他!”
巧林犹豫一瞬,终压下甩开她的冲动。
“家主、大公子一早喊他议事去了,恐怕等天黑才能赶回。”
只言片语间,元月大概猜到了一些事。
这个节骨眼上,公孙胜父子之间会有什么要事相商呢,无非是应对来势汹汹的杜阙罢了。
她不觉看了眼外面繁华的街景,由衷感慨:也不知这样宁静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公孙冀不在,元月只有等的份儿。
近午时来到公孙冀在城中的宅子里,胡乱吃了几筷子的饭菜后,不顾下人们苦求抱腿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边痴望过往行人,边盼公孙冀归来。
艰难熬到下午,巧林引着一行人远远过来,她欲站,怎奈两腿酸疼不已,只好钉在原处以目光迎接来人。
“元姑娘,婚服送来了,我扶你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腿脚不稳当,完全无法违拗巧林,再抬头看时,大红嫁衣已在身上穿着了。
“二公子眼光真毒辣,比姑娘自己的衣裳都合身。”
“是啊是啊,能看得出来二公子对姑娘很是上心。哪像有些人跟自己夫人过了大半辈子了还不晓得夫人的鞋码呢。”
……
恭维之语零零落落传来,元月满心浮躁,随便说两句话将人打发了走,嫁衣自也不留恋,利落脱下来放回原位。
巧林抿唇不语,一个闪身没了影儿。
冰轮高升,夜幕降临。
元月依旧没等来公孙冀。
在屋里坐不住,倒不如兀自到大门口坐着等,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宅子。
稀奇的是,一道上竟无人拦阻。
外面亦冷冷清清的,一个行人不见,唯见门檐下两只灯笼随风摇动着。
心下十万火急,种种古怪悉数被抛在了脑后。
于门廊下徘徊良久,她渐渐呆不住了,撑着地慢悠悠起身。
忽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元月当即循声相迎。
一望无际的长街上,一人一马破风驰来。
风声裹挟着万千动静直抵耳畔。
叮叮——
当当——
元月顿感毛骨悚然。
这响动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夜杜阙踏月而来,伴随着脚步声逼来的是玉佩打到腰带时的脆响……叮叮当当。
风儿停,马儿止。
马背上端坐着一人,玄袍玉带,而那惊醒了她美梦的美玉,正以微末的幅度摇曳着。
美玉的主人睥睨着脚下之人,即便深处暗夜,他带笑的眉眼却依然夺目。
“岳父岳母尚在东宫安坐,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么?”
“我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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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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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旁人的荣耀,元月的噩梦。
她就知道,老天不会眷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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