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向何千钧拱拱手:“大少爷,我们兄弟还有事,不多留了,您请自便。”
说完,招呼几个跟班溜走了。
何千钧不做理会,隔着几步路同那黑衣男子点点头:“看兄台的衣着,不像本地人士。这样,我家就在这条街上,不远,如兄台在金陵遇上什么麻烦,大可来府里寻我,我姓何。”
男子声线冷淡,面容之上更是半点笑也没有:“多谢,不必。”
言止,转身离开。
何千钧耸耸肩,不以为然,准备折返之时,偶然瞥见脚下躺着一个东西,捡起来托在掌心一看,原是一个香袋,看起来像女子喜欢的款式。
“谁落了香袋?”捏在指尖问了一圈人,全说不是自己的,一筹莫展时,忽闻耳后传来何尔若不耐烦的抱怨:“我说你干什么事怎么总爱拖泥带水的,那几个泼皮早跑了,你却还在这抓着一个不值几文钱的香袋子到处打听,你心里有没有点正事啊?”
话刚撂,手中空空如也,再看,香囊已到了何尔若手中。
“样子倒有新意,就是这做工忒差了些。”她微噘着嘴嘀咕。
“……何小姐,我能看一看它吗?”何尔若身边站着元月,只见她脸色一遍,双目直直盯着那香囊。
“啊?当然可以啊。”何尔若忙将东西递过去。
接于手心,元月一时凝噎。
不会有错的,是他……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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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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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千钧兄妹看出元月的不对劲来,相视一眼,何千钧出言试探:“元小姐,此物……你识得是谁人的?”
何尔若张大眼聚精会神等待后文。
“……不,刚才眼花,错认了。”元月咽回满腹情绪,佯装镇静将香囊向何千钧递出去,“既是何公子拾到的,且仍由公子保管吧。没准主人已经发觉遗失了,正折回来寻呢。”
她说得在理,何千钧顺手接住,揣在掌中环视一周,依然不曾发现似有主人模样之人,想着不能再耽误下去,于是招手唤来随行小厮,把香囊转交出去,郑重嘱咐:“你且在此等着,如看见有人来四处找什么东西,便将它奉还。”
小厮面露难色,搔了搔脖子问:“万一迟迟不见有人来,该……怎么办?”
这东西瞧着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丢了也不可惜,等人来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何尔若也是这个意思:“有道理,这东西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别巴巴儿站到天黑,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要不……”
“不会一场空。”元月下意识反驳,话脱口以后,方反应过来这话十分不妥,遂笑着找补:“物不在大小,况且能让主人戴出门来的,定有着特殊的意义……未必等不回来。”
何千钧和她考虑到一起了,笑道:“元小姐此言甚是,总归是捡到了别人的东西,多点耐心等等又无伤大雅。”
言罢,转而对小厮说:“好好守着,别打偷懒敷衍的主意。”
小厮强笑道:“小的不敢。”
这边安排停当,几人便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继续赶路。
期间,何千钧偷偷瞄了元月好几回,她的神色愈加闪烁,他心里就愈加奇怪,总觉得她刚刚没说实话,其实她是认识那个香袋的。
但这只是猜测,别无根据,追问又显得太过冒失,惟有压在心底。
才来时感觉走得慢到令人心焦,再坐回来后,街景一晃而过,几时到的码头、几时接到的何家父母,也无知无觉。
“元姐姐,元姐姐?”
远走的神思登时回笼,元月以笑掩饰适才的心不在焉。
“正式介绍一下,”何尔若站到何家父母身边,下巴一扬,“这是我娘亲,这是我爹爹,”随后退回元月身侧,面相自家父母,“这是京城来的元姐姐,信上跟你们提过的。”
何母眉眼含笑,眼尾带出丝丝细纹,而从这些象征着岁月流逝的痕迹间,可以窥得她年少时清丽的容颜。
“百闻不如一见,怪道若儿总共写了两页纸的信,有一页都是称赞元姑娘的。”何母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何父生得直鼻权腮,看起来颇为严肃,面对元月,不似何母喜上眉梢,只微微一点头聊表礼数。
俨然一对慈父严母的形象。
与她这个外人叙过寒温,何母专心致志拉着何尔若由头到脚打量起来,瞧女儿不瘦反圆润了几分,溢出笑来道:“我就说你爹是白操心,哪里会吃苦受罪。瞧这圆鼓鼓的腮帮子,你姨母家饭菜肯定很合你口味。”
一听自己胖了,何尔若立马撂挑子不干了,拿开何母捏脸颊的手,退半步,挽住元月的胳膊,气呼呼道:“才没有长胖,非得跟我哥一样瘦得像竹竿似的才好吗?”
何千钧哭笑不得,作势要过来“教训”她。
何尔若自然不会傻站着给他打,扯住元月撒腿就跑,边躲边回嘴:“干嘛这么小心眼?不就开个玩笑吗?”
何父何母在后边无奈发笑,元月则被迫四处“逃窜”。
打打闹闹半日,兄妹俩筋疲力尽,握手言和。
回程路上,元月仍旧和何尔若一辆车,何父何母一辆,何千钧跨着高头大马在前开路。
行至适才拾到香袋那处,元月侧头在外扫视两遭,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何府那小厮垂着手在街边东张西望,见何府马车驶来,大大挥挥手,随即飞快奔向何千钧马下,绘声绘色回话,至于话中内容,隔得远,无法听个真切。
不过根据小厮眉飞色舞的表现来推断,杜阙当是如预料之中那般取回了香囊。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悬了起来,怎么会有今天这么巧的事……她随何氏兄妹走这条街接人,他凑巧也在这条路上被混混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