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尔若哭成了泪人,抽抽噎噎地说:“元姐姐,你,你不能食言,记得写信给我……不然,我亲自去,去找你算账……”
何母眉眼含嗔道:“这孩子,越不像话了,你元姐姐忙于行路,哪有功夫给你写信。”
“何夫人,有功夫的。”元月拥住何尔若拍了拍她的后背,紧接着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何妹妹,日后回京路过金陵时,我来看你。”
“好,好,我全记在心底了,你可别哄我。”何尔若道。
“我发誓,一定守约。”
闲话少叙,一如离家那日,元月渡风而去。
“哥,是不是你昨日跟元姐姐提了什么不该提的,把她气走了?”当那抹素影再也抓不住后,何尔若瞪着眼质问仍呆若木鸡的何千钧。
“也许,是吧。”何千钧拍拍手,转首走开。
“什么?原来始作俑者是你?”何尔若一时激灵了,小跑着去追,“何千钧,你给站住!何千钧!”
……
待人一哄而散,一袭玄影款款现于阳光之下,暗色的兜帽随风掀起一角,依稀勾勒出他由下缓缓向上的唇角。
伫立片刻,他踩着元月走过的路,悄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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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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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京出发前,阿武还来了元府一回,专程和元月最后道了个别,也写下了自己在金陵所居住的具体位置:金陵城江宁县杏花村。
据阿武说,这个地方往来人口繁多,姑且称得上繁华。
别过何家人,元月先去车行赁了辆马车,与车行老板沟通价钱时,车行老板告诉她,杏花村离城不远,乘马车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她方松了口气。
临动身前,特意去街市上挑了些时兴绸缎带着,算作登门拜访的薄礼。
手头上的安排妥善之后,便开始动身前往杏花村。
诚如车行老板所言,一大早上路,到午错,马车已在杏花村村口的停着了。
因只打算随便看一看、寒暄几句,元月没敢让马车走,交代几句,两手抱着见面礼,孤身入村。
赶上午后,日头正大,村子里的人们都围坐在路边晒太阳,有上年纪的婆婆,有成了婚的妇人,也有几岁大小的孩童。
她的穿衣打扮并不似村子里之人那般朴素,顺理成章吸引了不少注视过来。
元月落落大方的,由他们打量,也由他们窃窃私语,等人议论得差不多,上前笑问:“请问一下,杨武家在何处?”
团坐着的女人们互相看对方,脸上全写着迷茫,见这样子,她又问一遍:“打扰了,请问杨武家在什么地方?”
当中一个头裹头巾的妇人仰面,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说了一句,但尴尬的是,元月没听懂。
见她没反应,那妇人把音量抬高两倍,重复了一次。
“……您能不能讲得慢一点,我没听清……”她窘迫一笑,不觉放缓了语速,试图和妇人交流。
状况依旧。
元月有些丧气,道了声谢,想着继续深入村落,找找看有没有会讲官话的人。
刚迈开腿,身后忽然有人声响起:“元姑娘,真的是你?”
嗓音雄浑有力,咬字夹带着点点南方口音,不是阿武,又是谁。
元月笑逐颜开,忙回身,只见阿武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嘴角向两遍咧开,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衬得皮肤越黑了。
“你这是……刚去田里回来?”眼光多在阿武空下去一大片的右手袖子里停驻片刻,她默默为之惋惜,似锄地这样的体力活,两只手尚且累得直不起腰来,何况单用一只手,还是不惯用的左手……也难怪天气日渐转凉的时节,阿武满头大汗的。
阿武乐呵呵道:“啊,幸好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然的话,可成了罪过了。”
说时,撂下锄头,拿搭在脖子间的手巾揩了两把脸。
“哎呦,看我这个脑子!”阿武结结实实给了自己脑门一下,“你舟车劳顿,肯定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我这就把东西先放回去,领你到镇上那家大酒楼吃一顿!”话毕,豪横地拍了拍胸脯。
元月赶紧出言制止:“不用麻烦,我是正好来了金陵,想起来你曾说你家也在这儿,顺便过来看看。吃饭什么的就免了吧,迟了赶天黑该出不了城了。”
阿武原想挽留,一听她急着出城,也不添乱,道:“那这样,我回去给姑娘取些我娘亲手整的包子来。姑娘带上,路上饿了垫补垫补。”
言罢,又要走。
元月再度拦下来:“别折腾了,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问你两句话来得实在。”
阿武不明所以,拧着眉心道:“姑娘尽管问,但我了解的,保准不瞒着。”
“几日前,我收到了家里来的书信,有一封是丽萝的。”她顿了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观察阿武作何反应,他的两个眉头果然挨得更紧了,脸颊上透出两个可疑的红圈。
她满意一笑,揭开谜底:“这丫头,知道我在金陵,打着关心我的幌子,试探你的近况。幸好我不傻,瞧出猫腻来,否则,我今儿不到你这儿走一遭,日后可有她哭的时候。”
阿武几时变得扭扭捏捏的,方才的豪气化为乌有:“丽萝姑娘问我什么了……?”
元月转个弯,反问:“你先给我个准话,你对丽萝是怎么个想法?是想过过瘾就算,还是八抬大轿娶回家?”
“当然是明媒正娶!”阿武激动得直跳脚,脖子随之涨得通红,“可我现在一无是处,拿什么给丽萝姑娘更好的生活。我是没脸见她,更不敢见她……”
他的顾虑,反叫元月对他的好感上涨了不少,丽萝眼光真不错,此人果然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