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之前本来都已经士气低到谷底,但渤海军如约出兵,众人便想到汪兴朝的计划很有可能真的能够实现。
水上联军击溃辽西水军,控制海域,尔后出现在敌军后方,到了那时候,秦逍就不得不抽调兵马回援,如此一来,辽阳城的压力便将大大减轻。
只要渤海人始终保持对龙锐军后方的袭扰,龙锐军就会一直被消耗,等到敌军精疲力尽,未必不可发起反击。
比起麾下诸将,汪兴朝的底气更增。
他知道仅凭辽阳守军和渤海水军,还真是无法彻底击灭龙锐军,他最大的指望在关内。
大先生在关内已经开始了部署,按照苏伦的说法,两个月左右就很可能会让局势明朗起来,而且一旦关内形势有变,大先生也将派出援兵前来增援,到时候便可三面夹击对龙锐军发起全面反攻。
虽然对大先生的计划并非深信不疑,但汪兴朝却知道,这也是最后的指望。
眼下有渤海人助战,龙锐军就无法真正控制整个东北四郡,而辽阳也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关内援兵抵达。
他现在不担心城外的敌军,倒是对城中的情状颇为关注。
最近一段时间,辽阳城内人心惶惶,各种传言纷飞,汪兴朝知道这样的局面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即使敌军无法破城,但城内很可能会发生变故。
攘外必先安内。
所以他特地找来都护府都护,下令都护府必须要稳定城中人心,不但要实行宵禁,加强城中的日夜巡逻,最重要的是必须禁止城中的流言继续蔓延下去。
非常之时用重典,只要有扰乱人心的言行,必须从重惩处,甚至可以杀一些人来达到威吓城中人心的目的。
正月里的东北依然是寒风瑟瑟。
汪兴朝此时正站在南城的城头。
这是瓮城。
瓮城城墙比主城墙自然低矮不少,城头布满了众多箭手,而且还配备了专门用来攻击敌军登城兵士的夜叉擂和狼牙拍。
而主城头那边,拥有更多的守城器具。
在营平郡失陷之后,汪兴朝就知道龙锐军肯定会继续东进,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不但修固城防,而且召集大批匠人,几乎是日以继夜地打造各种守城器械,城中库存的箭矢更是堆积如山。
朝阳洒落在大地之上,南城外却已经是黑压压的兵马。
昨日许慎的兵马率先抵达,而昨天半夜,更多的兵马也已经兵临城下,西门和北门都已经有敌军部署。
南门这边,直到天亮的时候,敌军才姗姗来迟。
但抵达南门的兵马显然比其他各门要多得多。
东门外的兵马最寡,千余人上下,西门和北门却都有四五千人,而南门外虽然无法具体统计数据,但汪兴朝经验丰富,看对方的军阵,便知道不下于万人。
毫无疑问,龙锐军这次还真是主力尽出。
风中战旗飘扬。
汪兴朝看着数名骑兵到了城下,并没有下令放箭。
他目光犀利,直直盯着其中一人。
日出东方,落在那人的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甲胄泛着寒光,披风随风飘动。
城头的守军严阵以待,看到几骑来到城下,心下还真是钦佩对方的胆识。
汪兴朝知道那人必然是秦逍。
虽然双方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但这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秦逍。
他很清楚,只有秦逍有这种气魄,有这份胆识,也才有这种万马千军中的豪情。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阳光照耀下,宿敌相见。
“你就是秦逍?”汪兴朝终于开口道。
对眼前这个人,他心中很恨。
是对方杀死了自己的爱子,是对方将辽东军逼入如此绝境,也是对方让自己这位安东大将军变得如此狼狈。
但他内心深处,竟然也隐隐生出一丝钦佩。
秦逍笑道:“早闻汪将军之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也无需故意扯着嗓子说话,大天境的修为,足以让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却又能让城头所有人听见。
汪兴朝单手背负身后,平静道:“本将也一直很想见见你,看看刺杀本将爱子的人物,到底是何模样。”
他没有出口斥责秦逍是反贼,而是提及爱子之仇。
两人都清楚,到了这份上,在争论谁是叛军,已经是多费唇舌。
但杀子之仇,就足以让双方你死我活。
“我三尺长剑,杀尽卑劣恶徒。”秦逍笑道:“令郎太恶,终会不得好死。”
汪兴朝不怒反笑,道:“很好,你能承认,本将也就知道该向谁讨债。”
“私仇难道大于公义?”秦逍叹道:“汪兴朝,我现在和你好好说话,不是因为你本人,而是因为你还代表着辽东军。辽东军是大唐的威武之师,曾经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虽然后来走错了路,但军士无罪,而且犯错不要紧,只要能够改过自新,我看在辽东军为国建功的份上,还是会给将士们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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