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之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是才睡醒,年听雨的声音有些喑哑又有些粘稠,听的人莫名心尖一软。
紧接着,帐帘抖动,一双肌肤透白的脚率先伸了出来。
年听雨的脚还没来得及踩及地面,就被小太监捧起来放在了膝盖上,然后开始往上套白色的足袋。
同一时间,宫女也十分有眼色的拉开了帐帘,叫所有人都看清了榻上之人。
虽说年听雨是男子,但却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他刚柔并济的五官,将温润如玉这四个字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穿好足袋,宫女伺候他洗漱穿衣。
整个过程年听雨始终半阖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映出一小片阴影,似是随时都能睡过去。
这种昏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踏出寝宫才消散。
十二月的北风往脸上一拍直击骨髓,想不清醒都难。
年听雨下意识把自己的脸往毛绒绒的领襟中缩了缩,那白色的狐绒为他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柔和。
还没踏出兰安宫的宫门,小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云喜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年听雨打了个哈欠,一滴泪随之被挤了出来,他抬手蹭去方才看向云喜:“跑的这么急,皇帝又闹起床气了?”
上次小皇帝闹起床气,云喜就是这样跑的,那速度、那表情,身后仿佛追了十个夜叉,飞速来求救。
云喜颤颤惊惊的回了一句“是”。
说完,云喜就把头低了下去,生怕年听雨治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竟然连叫皇帝起床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而且还是第二次。
年听雨素来不喜欢搞迁怒这套,他绕过云喜径直去了阳华宫。
阳华宫是皇帝的寝宫,雕梁画栋,金丝楠木,处处都彰显着九五之尊的地位。
可惜这位九五之尊前几日才满七岁,空有地位没有威严,还是个惯会调皮耍性子的主。
年听雨到时,阳华宫上上下下严阵以待,宫女太监端水的端水,抱衣服的抱衣服,只求塌上的人能动一动。
奈何榻上的人主打一手“装聋作哑”,任人怎么叫都不肯露头。
年听雨屏退宫女太监,直接伸手撩开了帐帘,面无表情的看向床上的人。
帐帘忽然被人撩开小皇帝难免生气,可他一对上年听雨冷意流转的眸子即刻就怂了。
不等年听雨说些什么,蔺文冶就叽里咕噜的爬了起来。
他蹭到年听雨身边,抓住年听雨的衣襟撒娇求饶道:“父君,儿臣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年听雨垂眸,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小胖手:“错哪了?”
蔺文冶:“错在不该赖床。”
年听雨:“既知是错,为何再犯?”
蔺文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但年听雨心里一清二楚,无非是小孩子打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