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遂远应声,垂眼看阿言。
在外人面前,它相当乖觉,只当自己是一只普通小猫。
两人偶遇是意外之喜,入观后一路并行。宋遂远来此处是溜猫,杨炽则是来寻道士好友闲谈。
杨炽,字为清,前阵子去过元光寺还愿,但有道士好友。做人到这份上,自有其过人之处。
他此时碰到宋遂远也不急了,寒暄后说起方才在山下偶遇的大理寺少卿:“魏适之是来查一个案子。昨日有一富商嫡子,从寒山观回去后忽然人没了,报大理寺后,这案子交给魏适之来查了。”
宋遂远抱猫听着,左耳进右耳出,甚至都比不得怀里的阿言认真。
杨炽与人交际的能力极强,且道听闲事,能得此消息他并不意外。
一开始,宋遂远只觉得这是与往常无异的一场无关闲谈,直到耳朵听到:“……这嫡子我打过一次照面,样貌长得好,且有功夫傍身,观中回去一趟就出了意外,我是他爹我也接受无能。”
样貌长得好。
有功夫傍身。
宋遂远缓缓摸着阿言脊背,忽地出声问道:“富商之子,为何有功夫傍身?”
“他以前跟自家商队去过昆岭,没点功夫哪行啊。”杨炽耸耸肩。
宋遂远想了想,又问:“他这几日除了寒云观,还去过哪里?”
杨炽莫名其妙瞧他一眼,刚才那问句若还算平常,这一句追问便彻底不像宋遂远了。
“嗯……没问到,听说近些时日一直晚上不着家。”杨炽摸了下下巴,眼露好奇,“遂远你在哪里听说过他?”
宋遂远手指微顿:“未曾。”
不一定是小纨绔。
杨炽也不知信没信,但很大可能是没信。
双眼期待看着他,想他再多说两句。
宋遂远熟视无睹。
偷听八卦的阿言也扬起了猫头,宋遂远认识富商嫡子吗?
虽然来到他身边不过几日,但猫猫好像也懂一点宋遂远。
追问这件事,听起来本就与他毫无干系。
留香阁。
东娘惯常与官宦富贵打交道,识人有自身心得,不敢轻视宋大公子。于是为宋遂远寻人这事,她请了楼内最受人景仰的王先生来办。
王先生武力不高,但学识渊博,多有巧思,哪怕程。
他首先过问了宋大公子那日行踪,得知他先后要了两间房,一间就寝,一间沐浴。
“屋内有何异常?”
“几道菜被放到了床头,塌下有一镶金蓝袍。”另一家房沐浴喝酒都很正常。
王先生抚了抚胡须,仔细提笔记录下来,之后问了当晚对应时间当值的所有人。
有人言谈琐碎,偶有人简洁,王先生一直未打断,一天下来脑子发懵,记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
当晚睡前,他深刻反思,决定从听人讲述的方式换成提问式。
如此进度明显快了,很快知道了有哪些楼里的姑娘小倌上去三楼。
除了外出的是婉姑娘,其他人他都询问过。原先他还等着问被宋公子叫到屋内的是婉姑娘,可惜她这几日外出不在,不过后来是婉姑娘是同小倌一起上去的……
王先生看着眼前小倌,纤细俊俏,是他们留香阁前列,他和颜悦色问道:“那晚你与是姑娘为何上三楼?”
“是姑娘前来寻我,到三楼我们便下来了,我也不知何缘由。”小倌藏了半句。
他们自然是去寻宋大公子,若是他真与宋大公子有什么,自然无需隐瞒,可现在与宋大公子发生什么的另有其人,说出口于他不好。
王先生又问:“你们在三楼是否遇到其他人?”
其他人?那道单薄漂亮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小倌顿了一下。
王先生敏锐注意到他的停顿,问他:“你看到了谁?”
小倌回忆起那人还是羡慕,不过也没想隐瞒:“大约是宋大公子的相好。”
终于触到线索,王先生呼吸稍滞,不动声色问:“他……就是宋大公子的相好,穿的何种颜色衣袍?”
“嗯……镶金蓝袍。”
这头,宋遂远与杨炽仍在闲聊。
杨炽絮絮叨叨说了说朝中近况,并道:“……三皇子病薨之后,这两日卫家倒是聪明了许多,私底下的动作全都藏了起来。”
他只同太子与宋遂远说这些。卫家不忠是宋遂远最先发现且找出证据,不过现今如此情形,他也并不会深入谈论,顺嘴浅聊了两句。
两人向来不避讳朝事。
宋遂远并未打断他,嗯一声,从袖中掏出备好的零食喂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