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尺玉而办的宴会,一家三口临近午膳时才姗姗来迟。
宋遂远让“夜晚”抱着尺玉,自己则是走在两人身侧。宾客见此,有些虽觉微不讲礼节,却也并非要提点的大事。毕竟今日主角乃不满一周岁的宋家小孙子。
客人不多,只有宋大人与宋遂远亲近的友人,宋遂远这头甚至只有杨为清夫妻和王三夫妻,众人围着尺玉又是一通夸,并送予他礼物。
而眼下,尺玉显然喜欢夸奖胜过礼物。
宋遂远盯着崽奶乎乎的小脸,内心思忖待他长大一些,得多唤上一唤“空弱”此名,以防太过意满。
等长辈们看过后,云休终于得以恢复本性,转着眼珠悄悄娇气道:“我饿了。”
他醒来只用了几块糕点。
他们本就到的迟,不远处宋家父母已经在招呼宾客落座。宋遂远扫视一眼,从云休怀中接过小胖崽,握着一下他的手:“快了。”
“宋哥。”
宋遂远松开手,顺势搭在了尺玉身上,转过身王三带着妻子上前。
王三真诚地大夸尺玉模样漂亮脑子聪明,有些不好意思道:“……宋哥过几日能否带着尺玉来鄙宅作客,我娘子有了身孕,想沾一沾尺玉的灵气。”
有求于崽,他准备了两条鱼,金鱼与玉鱼相合,精美且大。本是讨个喜庆意义的小礼,如此不可谓不贵重。
宋遂远眉心一跳,正想开口,怀中尺玉小手一挥:“父亲,大大,要!”
崽今日有了太多小鱼,喜欢大鱼!
出来见过宾客, 收了一堆小礼物,云休便抱着尺玉回去用膳了,而宋遂远仍需在此处应酬。
众人说着喜庆话, 一片和乐地落座,方才开始动筷不久, 管家儿子忽地小跑至宋文行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宋遂远坐在隔壁桌,余光看到这一幕,他爹听到消息后眼中流露了一丝不快, 然后朝他看过来。
显然有意外,且需要父亲亲自去处理。
宋遂远眯了下眼, 朝他微微颔首。
而下一瞬宋文行皱了下眉,朝他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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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遂远一时未看明白, 眼底疑惑升起,看着他爹视线几次掠过了酒杯,忽地看懂了他爹的眼色, 啧, 让自己代替去招待长辈。
哪怕回到了二十岁,哪怕重生一年有余,他仍与当年的宋遂远不同。
正如此刻,二十岁的宋遂远还是需要讲礼的后辈。
宋遂远默一下, 乖觉地朝同席好友颔首, 举着酒杯去隔壁桌暂且替他爹敬酒。
宋大人交好的叔伯, 皆是家世良好, 博学多才, 宋遂远久违地被叔伯们轮番考学了一遍, 熬了一刻有余,终于瞧见了远处匆匆回来的他爹, 面色似有未掩饰的薄怒。
宋遂远微不可察地一顿,饮下一杯酒水,承下了世交伯父的夸赞,坐回去旁桌。
之后宾客尽欢。这宴席的掌勺之人乃借了宋遂远院中的庆州大厨,与京中有所差异的菜品,用心可见一斑。
过后宴席渐渐散去,送客后,宋遂远意外看到府外还有一辆马车。
“那是谁家的?”他问道。
不远处的宋文行回道:“贺府。”
宋遂远回头:“爹方才离席,是去招待大伯父大伯母?”
宋文行甩袖冷哼了一声。
“大公子有所不知。”管家儿子气愤道,“今日本来就未邀请贺家的人,他们无请柬冒昧到来,又要单独见大人和夫人,送客后还觍着脸不离开。”
这孩子才开始跟着他父亲学习,只能看一个表面,不过也透露出消息来。宋遂远抬眼看向父亲,这是与忠义侯府断了礼?
之前刘二姑娘一事后,宋府与忠义侯府之间,宋遂远知晓爹娘心有成算,并未多加插手,只是让人不经意透露了一些腌臜事给贺家二房公子正在说亲的那家。
倒是未听闻如今的后续。
宋文行招手:“你随我来。”
宋遂远与父亲同行了几步路,淡声道:“爹,我便不去见了。”
“我知道你与娘的意思,若是断亲,我并无必要去看。”
宋文行止住脚步,与他相视片刻,低声道:“百善孝为先,断亲谈何容易,尤其碰上装糊涂。不去便不去罢,本是盘算将此事告知于你,想来能说出这番话,心中也颇为明白。”
二十来年打交道,他深知贺家是即使知晓被人暗中整治,也能明着笑脸相迎的。
宋遂远微垂着视线,犹豫半晌问道:“父亲对夯夷王的母亲有几分了解?”
夯夷王的母亲?
忽地听闻这人,宋文行反应了一会儿:“夯夷王的母亲……是我大楚的公主?谈不上了解,只知她乃当年卫丞相的私生女,卫丞相早逝,她的日子应当不大好过。”
无人可依靠,故此才被封公主,和亲夯夷。
“私生女?”宋遂远诧异重复,他第一回 听说,之前只以为是庶出。
“……我听闻是如此,”宋文行微顿,总不能说是年轻时偶然听卫氏嫡女如此骂,他反问道,“你问这事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