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这一松,直接把宣峋与激出了眼泪,站起来看着她,骂道:“你混蛋!”
她心里颇觉得他可爱,面上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问:“我又怎么了?”
宣峋与咬唇,眼泪兜不住得滑下来,带着哭腔骂:“骗子!”
骗子!明明说喜欢他,爱他,离不开他,现在连哄都不哄,对他都不耐烦了,果然她就是喜欢自己的脸和身体,看他老了,就去喜欢别的年轻人。
……如果可以,他也想自己永远漂亮年轻啊。
可是……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游照仪克制住自己给他擦泪的冲动,照旧淡淡地问:“我又骗你什么了?”
宣峋与用衣袖用力拂过自己的脸,擦掉眼泪,说:“你就是骗我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都是骗我的……唔!”
话没说完,却被她揽过腰亲住。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宣峋与流着眼泪挣扎起来,用尽全力去推她的肩膀,然而等推开了,他眼泪却流得更加急促。
若是她想,他根本就推不开她!果然是厌弃他了么……二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自己又老了,她肯定腻了……
正麻木得想着,对方的脸又凑了过来,这次他没再推拒,仰头和她碰了一下唇。
游照仪语气中多了笑意,问:“刚刚是不是去兵部找我了?”
他纤长的睫羽抖了抖,没说话。
游照仪便又问:“看到我和江凝说话了是不是?”
宣峋与抬起泪眼看她,控诉道:“你还说!你还握他的手,他走了你还看着,还笑!”
“好好好!”游照仪举手告饶,解释:“他就是个小孩,二十都没到呢,崇月之战跟过我,我只是照顾照顾后辈罢了,没别的意思。”
听她提年龄,宣峋与脸色白了一分,说:“你、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此话一说出口,他立刻一副等待宣判的惶恐表情,等得估计还是斩立决。
游照仪实不知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讷讷道:“我哪有?!”看了眼眼前这张和二十岁没什么区别的脸,她又道:“而且你哪里老了?”
宣峋与抿唇,把眼角的细纹指给她看,说:“我就是老了,我都长皱纹了……而且你还提他的年龄,你、你是不是更喜欢年轻一点的……可是、可是我也年轻过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比他漂亮……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
见他这副样子,她才明白过来今早叫他起床之时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无语凝噎,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摸了摸他眼角道:“这都看不见啊,而且你现在也很漂亮。”
闻言,宣峋与还是高兴不起来,默然的低着头看着脚边的落花。
游照仪伸手捧起他的脸,说:“人都会老的,阿峋,你老了我也会爱你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他也想相信……都是她前科太多了。但是听到此话,他还是面色稍霁,问:“真的?”
游照仪点点头,贴着他的唇瓣说:“我爱你的,或许现在还没有你爱我那般浓烈,但此情长久,我心恒之。”
宣峋与心口一震,良久才反应过来,哭着说:“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游照仪好笑,替他擦了擦眼泪,重复道:“我爱你,此情长久,我心恒之。”
宣峋与抱紧她,说:“我也爱你,我好爱你。”
日头西斜,霞光万千,金光再一次长久地洒在了院中相拥的二人身上,宛若逝鸿年华中的那些吉光片羽。
灼灼,我心恒之,从无转移。
番外2
宣应亹&杨元颐
时至今日, 杨元颐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宣应亹的那一天。
二人隔着细细雨帘的匆匆一瞥,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好似这也为二人生离死别的结局埋下了伏笔, 让他知道什么叫生生灯火, 明暗无辄。
……
入京的日子是两国夜观天象,算来算去算出来的吉日,然而却天不遂人意,快走到上京城门口的时候, 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然而下雨也没办法, 帝卿的仪仗还是得仪态万方地淋雨走着,生怕丢了崇月的颜面,落了皇族的威严。
入了上京城门,杨元颐就得改换衣衫, 乘坐步辇,步辇四面通达,只有一层轻纱遮掩, 路边都是冒雨观礼中衢百姓。
从城门口至中衢禁宫,一路摇摇晃晃, 就像他忐忑不安跳动的心。
中衢皇帝宣应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母皇说她胸有大略,天生将材, 姐姐说她有勇有谋, 励精图治, 她们将其夸来夸去, 都是说她是个好皇帝,好君主, 却没说她是不是一个好妻君。
他虽是主动应召而来,却总是对要相伴一生的人有所期待的。
路过积石巷, 就是外宫道,透过一层薄薄的金纱,杨元颐模糊地看见远处宫门口乌压压的人群,只有最前端一个身着帝服的身影打了伞,恍惚间看不清面容。
雨开始下大了。
纱帘被撩起,他一步步地踩下高高的步辇,站定后望前方投去了一瞥。
雨帘遮面,恍然如梦。
杨元颐正准备提起衣摆,淋雨踏上宫道,谁料宣应亹拂去了大监为其撑伞的手,独身一人朝他苡華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