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湘水和南面也要被封锁之后,衡阳城就真的只能凭城中粮食和军资储备与朝廷大军耗下去了。
而这样一来,城外守军皆成弃子。
不放他们进来,只怕也是为了让城内守军能坚持更久。要不然,守军人数多了一倍有余,衡阳城能守下去的理论时间就要缩短一倍多。
当此时,终于听见城西那边己方的大铳也开始响了起来。
“大都督,朱麒大军想必是动了!”
蒲子通听到池福永这么说反倒精神一振:“你和严大牛守好城南城东,本都督去城西督战!”
等他到了城西,就听见城东那边城墙上也响起碗口铳的巨响。
蒲子通一阵肉疼:严大牛你他妈……土匪当惯了是吧?这能打着水?打湘水中的那支广东水师?
只是严大牛毕竟是在守城,说不定他箭法很不错,也能指挥着士兵用碗口铳轰中两百步外行驶中的敌船呢?
蒲子通只看着朱麒大军步步逼近,正从土山上和两侧下来逼近城西。
拔掉城墙边的城外营寨后,城西就能开始攻城了。
这时,城东那边却又跑到城西来禀报了:“大都督,城东敌军有动静。那队水师在湘水和烝水上炮轰岸上守军,顾仕隆那边已经在开始登船准备渡河。”
蒲子通点了点头:“让严都督守好便是,城东最易守!”
他就呆在了城墙的西北角,北面和西面才是敌军登岸必须要攻下的地方,否则如何攻城?
鏖战打到了天光微亮之时,城西的朱麒大军仿佛仍不愿损伤太多,只是逼近了百步而已,在两百步外炮击城外守军。朝廷大军炮击的频率,也已经显著降低了。
城南的寨堡虽被拔除,但他们也止步回雁峰之南,没有再逼近。
这个时候,主战场仿佛转移到了城东和城北。
一夜未睡的蒲子通来到了城墙东侧,目光凝重中透露着不解。
那支水师也泊到了湘水东岸,仿佛正在休整、补给。
而远远看得到,顾仕隆带的兵还真的仍旧在登上各色各样征调而来的战船、民船。
他真准备渡河来攻?就凭那种安放了更多炮的新战船掩护?
“大都督,你且放心,他们这样攻城,我严大牛若不能守住就不像话了!大都督一夜不曾合眼,还是先歇息片刻。逆军东南西北轮流来攻,就是要把你累坏。一晚上都过去了,这不?雷声大,雨点小!”
蒲子通沉默不言。
雨点也不小,衡阳已成孤城。
现在要么守住,要么集中兵力,从南门突围。只有那个方向上,仅仅存在骆安与但昭年的不到两千人。
但这衡阳城终究是要守的,守得越久越好。
要不然,他蒲子通岂非也是一触即溃?
“你言之有理,顾仕隆技止此耳。”蒲子通装作自信模样,“渡河攻城东,亏他想得出来!”
但他还是吩咐了一下自己在城北的部将:“增一千兵和五门碗口铳到北城墙外和石头咀,提防逆军声动击北。”
无论如何,城东都不是合理的主攻方向。
别看顾仕隆现在是在城东集结大军登船,绕着石头咀去攻城北的可能性不大,但现在不是有了那支水师吗?
蒲子通始终坚信,城西、城北才会是最后攻城的主要方向。
而在这两个方向,城外兵力最多,城墙上也都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城东……
蒲子通深深看了一眼严春生,而后说道:“严都督,只要顾仕隆大军真的动了,你立即命城东守军接敌。我早已传信耒水大营,只要顾仕隆大军一动,他们便会北上,断顾仕隆大营后路。此战,王师必胜!事成之后,严都督必封公拜爵!”
“王师必胜!”
蒲子通的眼里,严春生脸上坚定的必胜信念一点都不比他少。
于是他放心地下了城墙,准备去小憩一会。
谁不想要功劳?
热闹了一晚上的衡阳城内外平静了下来。
谁都不是铁打的,朝廷大军也需要休息一下,甚至想象中城东或城北的轮攻也没有到来。
炮火未响,蒲子通就真的睡着了,而他的亲兵也没有喊他。
严春生在思考:昨夜难道不是好时机?
他明明放了几炮,用声音传递了信号。
夜里多混乱,只要东面王师来了,如今扮做匪寇混入衡阳城的司聪手下和其他锦衣卫湖广行走们就能忽然爆发,让城东陷入混乱。
蔡甲去王府保护好睿王母子,自己再带人去生擒蒲子通,又开了城东城门,这衡阳城还能不破?
事情没按自己想象地去发展,严春生也只好等下去。
湘水以东的大营里,马永已经见过了顾仕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