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提前把话说明白:大明的意见,你们可以不听。但大明要的,是一个安定的周边。百姓居无定所、民不聊生的地方,安定不起来。能安定的地方,就能与大明通商贸易,造福百姓。不能安定的地方,大明也要想法子安定下来,好做生意。为什么非要做生意,农工商皆国本,是利国利民大事,你们趁还在大明的这些日子,好生体悟!”
大明慈父就是为了做生意,就是为了百姓们能活得更好。
这一点,外使们不管在大明怎么看,也只能看出来如今确实是这样。
真没什么恶意。
如果心里觉得大明抱有恶意,那只能说明自家做得实在太烂了,天朝上国看不下去。
既要大明册封、让周围其他藩国心里有顾忌,又想圈地自娱享受富贵,那么大明对册封设立一些明确条件,不过分吧?
什么?是因为不册封会对大明不利?
开什么玩笑,时代已经变了。这些天因为区区工匠封了侯爵,这些外使在京城已经不知听多少人说过大明勋臣武将心中不忿了。
以大明如今的实力,胆敢对大明不利的藩国藩族,是嫌命长了吗?
万寿大典进入尾声,剩下那个运动会上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一边赌钱一边享受大明都城繁华娱乐的心情都差了些。
不知不觉地,随着大明这些年的克制,周边藩国藩族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默契:只要是受大明册封的,那么彼此之间只能有些小摩擦,万不敢闹大了,落得当年孟养等司的下场。
可是现在大明的册封有了别的条件,不只是恭顺。那么万一把册封收回,把宣交使喊回去,周边的其他藩国、藩族是不是会露出獠牙、肆无忌惮地围攻瓜分了?
而如果照大明的新标准来,要对老百姓好……那不是割他们的肉吗?
舍不得!
不论他们怎么想,礼交部给各地宣交使下达了“访查藩地百姓生存状态”的命令。
就这种让藩国藩族上层心惊胆颤的行为,他们又不敢明面上去阻挠。
大明周边新的暗流正在酝酿,大家都猜测着大明皇帝是要找典型来开拓新实土了。
实在不行,那也只能硬着头皮抵御了!
那是万不得已才能去做的,现在还能先拖着……要不回去之后还是迅速先做做样子,免得成为那个被大明天子指着骂的?
诸藩的百姓很快就会感受到因为大明皇帝一句话给他们带来的利好,宣交使馆和大明商人、说书人都会传颂大明皇帝的仁慈、爱民之心。
但大明皇帝选择的目标其实很明确。
用来警醒诸藩的,最好的目标自然是已经争战不休几十年的日本了。
而当那边的新制度传到周边时,难道那里宗室外的权贵不会发现:直接做大明的臣子,难道不比头上还压着一个王上要好?
选错了人?
深秋时节,京城已经有了凉意。
养心殿外,十五岁的戚继光到了门口,先见到的是站在那里的陆炳。
“见过陆指!”
“先到了正好,一起等一等殿下吧。”
陆炳点了点头,打量着戚继光。
不见戚景通那家伙有多大的本事和功绩,但陛下给他这儿子的恩典当真是极大。
王守仁的最后几年,是这小子侍奉左右,就如同亲孙儿一般,也不知学了几成本事。
除了王守仁,还有严春生教特战,有锦衣卫和皇明大学院兵学院的好手传授武艺。
如今更要和张居正一起,随太子游历大明。
可见陛下是把张居正和他当做太子将来的文武肱骨、左膀右臂去培养的。
“领了旨,今年就没去参加武举了?”陆炳开口闲聊。
“自当以旨意为重,不敢怠慢。”
“武举倒不难,你也不需要这出身。”
陆炳要说的是,他戚家本就有武将官职可以袭替。就算如今袭替只有只是虚衔,要授职还是得考,凭皇帝对他的栽培和他的本事,又有何难?
身为锦衣卫老大,陆炳知道的很多。
戚继光却回答道:“蒙陛下隆恩,将来若不能考个武进士出身,岂不愧煞?”
“有道理。”陆炳笑了笑,而后收敛起笑容,“你此去任务极重!定要机灵,既护得殿下周全,也要随机应变。若你和张叔大处置不了,得第一时间找到本指挥暗中安排的人,万万不可托大!”
“定谨记于心!”
这时,朱载墌和张居正也从端本宫那边的方向过来了。
见了礼之后,陆炳领着他们直入养心殿。
朱厚熜搁下了御笔,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两个年轻人。
“就不特地壮行了,等你们回来,朕再赐宴。”
朱载墌有些兴奋,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京城。
“载墌,你再说说,这回出去是要做什么?”
朱载墌收摄心神,恭敬地回答:“父皇命儿臣游历大明,体察民情。耳闻目睹,知民生疾苦,察政事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