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不怎么吃辣,他和妈妈安娜一样,对辣味既爱又恨,吃了几口后便整个人像烧起来一样,鼻涕眼泪一把抓。他偏头去看周星许,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鼻尖上冒出些汗珠,仍然在安安静静地吃面。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吃面。
周星许看了看他,咽下嘴里的面,起身去饮料区拿了瓶热豆奶,放在祁乐面前。
“吃不了辣可以说。”周星许将玻璃瓶往祁乐手边推,淡淡说道。
祁乐含糊地嗯了一声,灌下一大口,才满足地长舒一口气。面很好吃,又筋道又鲜美,更何况手边还有周星许专门拿过来的饮料,这让祁乐美滋滋的。
不多时,两人吃完离开了饭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厚厚的一层覆盖在地上,祁乐拉着周星许蹲在路旁,随手团成两个雪球做成小雪人,在上面戳鼻子和眼睛,还顺道捡了两根树枝当手臂。
“看,像不像你?”祁乐玩的不亦乐乎,一只手捧着雪人,另一只冰凉的手逗周星许,捏他的耳朵和脸上的肉。
周星许还不太习惯这样亲昵,但还是任由祁乐伸手,极轻地点了点头。
这在恋人之间应该是很正常的吧,他想。
祁乐将雪人放在路边的草坪上,拍拍手里的雪,笑着说道:“走吧,送你回家。”
他自然地牵起周星许的手,握在掌心,放进口袋里。被包裹的手掌很暖,周星许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将手抽出来。
“会有人看到。”他喃喃地解释道,眼神飘忽,自顾自地往前走。
祁乐看着那道背影,一时若有所思。即便他腻着赖着要跟周星许谈恋爱,但这一个月来,对方似乎并没有热情,更多的是接受,有种若有似无的疏离感。
他没忘记他们在马场的那次,周星许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讨厌同性恋。当然,他也没忘记在餐厅的那一晚他不同寻常的状态,以及主动邀请的姿态。
他的爱人,像是有秘密。
祁乐没再往下想,只是快步追上去,没再牵手,与他并排走。
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极长,缠在一起。祁乐主动聊起话题,说起跨年夜的旅行。他知道周星许不喜在人前张扬,便说已经跟公司的同事打好招呼,就说他是普通朋友。周星许点点头,内心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他微微抬眼去看祁乐,见对方丝毫没有不虞之色,便也放下心来。
两人从电梯出来,到了门口,周星许用钥匙打开房门,犹豫了几秒,回头看他:“要进来坐坐吗?”
除了上次出格的邀请,这一个多月来他没再把人往家里带。
祁乐挑眉,上前将人圈在怀里,两个人推开门挤进玄关。
周星许不明所以,还在那里看他,困惑的样子像只懵懂的小兽。
“星星,还想在这里亲你一次。”祁乐低头吻他的头发,眼里满是笑意。周星许大窘,脸涨得通红,似是想起了一个月前的荒唐。他推拒着祁乐坚硬的胸膛,催促他离开。
明明祁乐还是个毛头小子,怎么每次都是自己落了下风?
祁乐握住他的肩膀,轻浅的吻落在他的侧脸和耳廓上,请求着。
温热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周星许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一时间鬼使神差,微微点头。
下一刻,他就被人夺去呼吸,温热的唇瓣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堵住他的唇舌,勾着他,吮吸他的舌头。
陌生的情欲自骨缝里渗出,灼热的呼吸几乎要将他烧化,周星许仰头,笨拙地回应着这个热情而又亲密的吻。
许久,直至将眼前的青年吻得脸色酡红,眼眸湿润,祁乐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那柔软馨香的唇,跟周星许告别。
他喜欢和爱人亲吻,但也懂得适时的尊重。
跨年的这一天,恰好是个周末。一大早,祁乐就开着车来到周星许家门口的小区附近,等着他下来。不多时,周星许拖着行李箱,朝着这边走来。
林旸带着员工去了热带国家的海岛上度假,不同于这里的寒冷,一下飞机,滚滚的热意扑面而来。包车的司机将他们一行人拉到酒店,服务生微笑着将行李放置每个人的房间,而他们则迫不及待地换上泳衣,兴冲冲地前往海边。
蔚蓝色的海面闪着光,不少外国人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周星许换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不自在地扯了扯宽大的蓝色沙滩裤,有些许的不自在。更何况,身后的祁乐殷勤地在后面提着东西,快乐地要帮他涂防晒霜。
“星星,你不涂会晒伤的,后背你又涂不到,我帮你。”刚到太阳伞下,祁乐麻利地将沙滩椅摆好,毛巾铺好,就摇着防晒霜眼巴巴地看着周星许。
“我不去海里玩,算了吧。”周星许拢紧了衬衫的扣子,低声说道,白皙的脖颈此时有些淡淡的粉色。
“那你帮我涂。”祁乐将瓶子塞到他手里,大咧咧地在他面前脱下短袖,上半身裸露在阳光下,精壮的身躯上,肌肉线条明显。他故意卖弄了几下自己的魅力,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周星许看,却见对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老老实实地拧开瓶盖,挤了一坨在手心,细致地帮他涂抹后背。
一点也看不出旖旎的心思来。
祁乐撇撇嘴,抓着周星许的手腕在唇边亲了几下,而后将那只手意有所指地缓缓从胸肌滑到腹部,还故意暗中发力,好让那些健身的成果明晃晃地用来勾引恋人。柔软的指尖摩擦过发硬的淡色乳头,周星许白玉似的脸顿时火烧火燎般发烫,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祁乐强硬地扣住。
俊脸越靠越近,手腕上扣住的大掌也愈发滚烫。祁乐见四周没人注意他们,便拉着手,将周星许抱着拐到怀里,想亲亲他的唇瓣。然而,碰到的却是带着防晒霜香味的掌心,周星许推拒着要从他怀里下来,整个人像个熟透的虾一样,结结巴巴地说:“在外面注意影响。”
爱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害羞。
祁乐不许他走,黏黏糊糊地要亲,对方撑着他的肩膀要离开,却敌不过这么大力气的怀抱。见周星许渐渐心软,祁乐准备乘胜追击,一边撒娇一边啄吻着他的下巴和脖颈,仰头要亲他。鼻息间全是祁乐的味道,周星许有些头昏脑胀,手也不似之前那样用力推拒。
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眼看着就要一亲芳泽。
就在这时,林旸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人没到,那大嗓门的声音倒是先传了八里地。
“周医生,祁乐,过来打沙滩排球啊!”
周星许如梦初醒般迅速起身,猛地一下站起来,祁乐不防,被他一下子从沙滩椅上推下去,摔了一身的沙子。
“躺地上干嘛啊?”林旸走过来,挠着脑袋看祁乐。
祁乐黑着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林旸无辜地看他一眼,谁惹他不痛快了?
祁乐拍拍沙子站起来,语气和缓地跟周星许说道:“星星,我去和他们打排球,你四处逛逛,累了就喊我。”
周星许点点头,微笑着和林旸打了个招呼。
林旸还要喊周星许一起去,却被朋友大力地箍住脖子往外拖,“他不爱参加这些活动,离他远点。”
“嘶,不参加就不参加,你卡我脖子干嘛?放手!”
两个人的身影逐渐走远,周星许松了一口气,想到刚才的气氛,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羞窘。
他们的椅子摆放位置是个靠近礁石的偏僻角落,刚好能看到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周星许仰面躺倒在椅子上,在带来的包里摸到了一本书。
祁乐就是这样细心,知道他不爱跟人社交,还贴心地放了本书。
周星许极淡地笑了,抽出书,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远处的沙滩排球正打得火热,祁乐憋了一肚子气,瞅着林旸报复,势必要赢回来。林旸狼狈地接球,嚷嚷着:“祁乐,我他妈惹你了,光朝我打?”
祁乐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无害,却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周遭人都笑起来。
炎热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周星许感到有些困,偏头枕着手臂,蜷缩着身子睡了一会儿,一只白皙纤瘦的脚腕从椅子上垂下,引来了不怀好意的猎人。
周星许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小腿上有一只滚烫的手在摩挲。他嘟囔了一句“祁乐,走开。”,而后便又要坠入梦乡。
而那只手却不安分,顺着小腿摸他的膝盖,甚至还要往大腿去。周星许骤然惊醒,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祁乐。
他猛地坐起来,看到一个白人男性正坐在椅子的尾部,见他醒了,并未显出几分尴尬和惊慌的神情,反而更兴奋了。
“sweetheart,tellyourna?”
他观察这个人很久了,也看到了刚刚那个人是如何抱着他索吻的。男人的眼睛带着赤裸裸的情色意味,放肆地打量着周星许。
很美的东方青年,不知道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他想起之前找过的几个男妓,咂咂嘴,还是亚洲人操起来更爽。更何况他刚刚就感受到了美妙的皮肤触感,一只手就能攥住线条优美的小腿,还能摸一摸纤细的脚踝,男人感到一阵喉咙的干渴。
周星许隐隐有些发怒,他不客气地当着男人的面,冷淡地说到:“fuckoff。”
骂人也这么带劲。
不死心的男人还要靠近周星许,他眼疾手快地攥住周星许的一只脚腕,另一只手还抚摸着他的脚趾,赞叹着他的身躯。周星许顿时觉得胃有些翻腾,被他攥住的那只腿狠狠地踹向眼前变态的腹部,挣扎着要离开。
“hey,hey,hey,howuch?300$?500$?”男人被踹倒在地,却没打消下流的念头,上前拦着周星许,摸出一把钞票,伸手就要摸他的脸。
周星许厌恶至极,拳头紧握,眼看着就要打在这人脸上,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跑来,紧接着,那人的腿被重重地踹了一脚,狼狈地跪在地上。
白人大骂一声,下一秒,脸上又挨了一拳。他哎呦哎呦地躺倒在地上,呼喊着救命。
祁乐拧眉,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一只手扼着眼前流氓的脖子,将那张猥琐的脸按在沙子里碾磨,手劲极大。
男人难受地咳嗽着,却吃进更多沙子,身躯不由得剧烈挣扎。
“祁乐!”见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聚集,管理员也大喊着跑过来,周星许连忙揽住他,担忧地出声阻止。祁乐冷哼一声,朝着那张脸又揍了一拳,见对方鼻青脸肿,才勉强起身。
白人慌忙擦着鼻血,咳嗽不止,叫嚣着要找警察来。但祁乐一记凌厉的眼刀甩来,眼看着又要打起来,白人才忙不迭地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片沙滩。
祁乐不吭声,拉着人走到不远处的海水边,掬起一捧水洗他的手,湿漉漉的手指抚摸过刚刚被人碰的那一块脸颊,直至周星许哭笑不得地看他。
像个小孩子一样霸道。
“我厉不厉害?”见周星许笑了,祁乐凑到他脸庞处,眼眸亮的出奇。青年深棕色的微卷发此时被汗水打湿,他却不在意,像个邀功的护卫犬一样,摇着尾巴。
周星许抿抿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郑重地点点头。
“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