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朝虽研墨,可是手几乎都是缩在了袖子里,也冻不着,贺霖佑的手却被冻得泛红。
平日里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已经饱受寒冬摧残,瞧着就叫人心疼。
洛朝朝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我渴了,去找口水喝一下。”
洛朝朝循着难民流动的方向, 找到了分发食物之地,问施粥之人讨要了一个装热水的壶以及拿了两个碗。
因为施粥之人态度不甚友好,洛朝朝找碗属实费了不少时间, 兜兜转转问了好几个人,后来终于倒上了满满一壶热水, 才原路返回。
也不知道自己耽搁了多久, 回来之时, 贺霖佑他们桌前的难民已经少了一半, 倒是后面药堂人里抓药的人多了许多。
洛朝朝将手里的东西往小桌上一放, 语气带着一丝松快:“我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霖佑似乎是有些惊讶洛朝朝居然会回来, 回头看的幅度带着一丝被吓的讶然。
“我还以为你只知道自己口渴,原来还记得我们啊。”万夫子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洛朝朝不动声色地看了贺霖佑那被冻得发红的手,眼睛很快转开,扬起明媚的笑意朝万夫子道:“朝朝给夫子带来了热水,如此寒冷的天气,夫子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这里条件简陋, 布施的粥都凉了,还不如热水来得暖身子,但是这一壶热水也不能抵御多久,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她先是给万夫子倒满了一碗,随后才给贺霖佑满上一碗,推到他的面前, 一句话也不说。
万夫子斜睨一眼贺霖佑,眼眸含笑, 忍不住开口:“还好洛丫头回来得早啊, 不然这小子都不知道要写错多少张药方。”
贺霖佑辩解:“是夫子说得太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么,这丫头在的时候, 怎么没听你嫌我说得快啊?”
贺霖佑低眉,没用再为自己心不在焉开脱。
洛朝朝这时候悄悄靠了过去,将那碗热水往贺霖佑手边推了推,低声道:“再不捧着它,它可就凉了。”
这话说得,似乎这碗热水已经不是普通的水了,而是有了人心智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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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佑嘴角轻动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过碗。
几个人并没有帮多久的忙,洛府的人就找了过来,要接洛朝朝他们回去,登上马车之际,官兵忽然出现,季彦的父亲亲自带兵出现在了城西,只是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似乎是城里出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这样,洛朝朝他们上马车,府兵正好将他们和难民隔开,贺霖佑和万夫子也被拦在了里头。
洛朝朝手趴在马车窗户边沿,仰着脑袋探过去,可终究是看不见贺霖佑的身影了。
回家一打听,才知晓,是护送狄国来使的冀苍军不日抵达鸾州,所以全城整顿,以防难民惊扰了外国来使,一方面也是怕城中难民过多,有损国颜,所以才派兵压制。
洛云铎冷哼:“咱们这是给冀苍军面子,可不是给狄国使臣面子,他们个战败国,不值得我们如此。”
洛朝朝想着,就是不知道贺霖佑和万夫子怎么样了。
临近年关,又逢边境士兵入城,整个鸾州全然没了过年的气氛,倒是有些气压低迷,百姓们都不愿出门了。
冀苍军是当日晚上抵达的鸾州的,外国来使被安排在了驿站,蒋承第二日就登门了洛府。
洛云松虽为刺史,城中也设有刺史府,但是明事理的人都知道,入鸾州,先拜访的应当洛兴尧,好在这位前任宰相与鸾州刺史乃是父子关系,否则这刺史怕是要当得极为憋屈了。
当晚,洛府设宴,款待从边疆来的几位骁勇猛将,只是令洛朝朝没想到的是,他祖父居然请了贺霖佑和古山长。
得知消息的洛朝朝自然是万分高兴的,毕竟这些年贺霖佑来洛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能来,她是一万个开心,于是她从早盼到晚。
可是,最后来的却只有古山长一个人。
这或许,连洛兴尧他们也没有想到,原以为见不见面全在蒋承,可是贺霖佑居然拒绝出面,这反倒让蒋承面上无光了。
当日洛云松探口风之时,蒋承一句,“既然都是洛相的朋友,一并请来便是。”让他暗自高兴猜中了蒋承的心思,心里也盘算着,贺霖佑这尊大佛终是要送走了。
他不做京官,京城的那些勾心斗角他不想参与,所以这位三皇子,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麻烦,却不想三皇子又闹这么一处。
酒宴之上。
洛朝朝早早就吃饱了,自己家设宴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自在,敞开怀吃饱了以后,洛朝朝忍不住扫向了今天的贵客。
坐在右下首的男子面容俊逸,常年边关杀敌令那人浑身散发杀伐之气。
面如刀削,眉眼凌厉,不时轻扯的嘴角,随意的坐姿瞧着有些散漫,竹青色圆领长袍加身,寒冬凛冽,他倒是穿得极为单薄。
那人瞧着还有些凶,洛朝朝不喜欢这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洛朝朝的打量,蒋承眼帘一掀,忽然看了过来。
洛朝朝赶忙低头。
酒宴恐怕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是洛朝朝却是坐不住了,小声和身边的丫鬟说了一声,叫她告知一下上位者的洛兴尧夫妇,随后便猫着腰出了门。
又是下雪的一天,一出门寒风就呼啸过来,吹得洛朝朝脸生疼。
“小姐不如回屋吧,外头冷。”云桑见洛朝朝缩脖子,不由得担心道。
洛朝朝却拒绝:“我想走走,消消食。”
贺霖佑没来,还是有些失望,洛朝朝不由得迎着飘雪狠狠叹了一口气。
灰蒙蒙地石径小道上,一个仆从拿着灯笼径直朝着洛朝朝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