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纪年下水了,快拉绳子!”她喊道。
这时候,琳达也扒着救生圈,上到了甲板。
几人一块儿拉住引导绳,还好,绳子那头分量不轻,看来还系在乔纪年身上。
冰川如沙堆坍塌一般,来势汹汹,撼天震地,几人硬生生把乔纪年拽上来了。
拉上来时,乔纪年头部出血,昏迷不醒,应该是被塌陷的冰层撞到了。
远处冰川还在往下塌,竹响看得心惊胆战,对琳达道:“你带他去处理伤口,我去开船,不能待在这里了!”
轮机长往轮机室去启动设备,水手长和竹响一起前方驾驶舱开船。
剧烈的冰川坍塌让船体跟着摇晃,浪花一排排涌向甲板,琳达一个人把昏迷的乔纪年往船舱里拖。
船往后倒,顺着她们之前破出的水道后退。
受到前面冰层塌陷的影响,后方的冰层也跟着裂成大小不一的块状,随着水流移动,不停撞在船体,整个场面恍如天崩地陷。
竹响把船速提到最高,在一片惊天动地中往回开。
开了一个小时,周围的响动才消停了不少。
琳达也来到驾驶舱,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往回走,还是?”
“连煋啊,连煋也不知道在哪里!”竹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琳达想了想,“先把船停下,等那边的冰川平静了,我们再去找她。”
竹响看了眼腕表,心神不宁,从连煋刚开始下水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就算不出意外,氧气也不够用了。
乔纪年也没有真正的昏迷,他头被砸到了,浑浑噩噩睁不开眼,但一直能听到竹响她们的声音,这会儿醒了,捂住头,踉跄着走到驾驶舱。
“你怎么样了?”竹响走过来问。
“连煋呢?”
竹响眼眸垂下,“我也不知道。”
时差的原因,国内正是夜间,邵淮还在书房工作,忽然觉得心脏猛烈刺痛,没由来的心慌,额间冒了一层冷汗。
他拿起卫星手机给连煋打电话,打了好几次,能够拨通,说明有信号,但一直无人接听。
一直打了五次,对方才接起,是乔纪年嗓音不稳的声音,“喂,邵淮。”
“连煋呢?”
乔纪年咽了咽口水,“连煋她,找不到了”
邵淮毫无头绪, 手机那头传来轻微的沙响,一声一响都叫他如坐针毡,“什么叫不见了?”
乔纪年断断续续地说着, “她下水了, 引导绳断了,然后又遇到了冰层坍塌, 我们现在暂时和她失联了。”
“你们还在北极圈内?”
“是的。”
邵淮眼里的沉郁凝滞不散,忽然间头重脚轻,“我现在去找你们。”
乔纪年透过前方玻璃, 看向外面无边无际的冰面,绵亘千里,耀眼的白色让人视疲劳。
他定了定神色才道:“你来了也没用, 而且这地方一般船没法航行,得破冰船才能进来,你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破冰船来这里。”
和乔纪年挂了电话, 邵淮盯着办公室的门看了许久, 黑褐色木门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仿佛把他和外面的世界隔成两道鸿沟, 也把他和连煋隔开了。
实际上也是如此, 他很难和连煋真正站在同一片土地, 也很难和她漂在同一片海域。
她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没人能跟得上她。
四面平静下来了,万边死寂, 寒气在冰面上呼啸, 像冰冷的铁片。
驾驶舱里寂若无人, 只有各个表盘设备运行的滴答声响。
竹响站在电子海图前,屏幕斑驳的红绿光影投在她的脸上, 她看了片刻,又看向天气预测的数据。
“该走了,回原地,去找连煋。”竹响道,精气神衰减了大半,说起话来格外哀伤。
乔纪年走到驾驶台的手动舵前,调整设备,准备倒船。
无足鸟号再次出发,顺着之前破凿出来的水道继续前进,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遇阻无法再前行。
之前的冰川陷塌,不仅仅是冰川表层裂开,还有一处绵延数十公里的冰架崩解了。
冰架的厚度超过三十米,现在分崩离析,整个冰面被塌的冰架堆积着,平均厚度超过了五米,有些冰块堆积高度甚至超过十米。
连煋这艘破冰船,可以直接破开的冰层最大厚度三米。
面对三米以上的冰层,只能先用船体自身重量来挤压冰块,在用船舷边板切割冰块,实在不行的话,还需要再用冰锤,或者爆/破器材来辅助破冰。
目前的冰层情况,直接破开已绝无可能,只能慢慢开船挤压冰层,再靠船舷边板来切割冰块。
但这样的速度太慢,一天下来,能不能前进十公里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