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看向男人,“你是?”
中年男人一听是他们是警察,态度立刻软化下来,客套道:“原来是警察同志啊,我是李登义的哥哥,李登杰。有什么需要配合调查的您尽管跟我说,一定要把害我弟弟的凶手抓住、绳之以法!”
他点头哈腰极为热情地对林载川伸出手,林载川只是象征性地微微抬了抬右手,神情冷淡。
李登杰看着那一双黑色手套,过去讪讪握了一下。
信宿冷眼旁观,心道:看起来这兄弟俩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弟弟都死成那样了,这个当哥哥的还有心思跟警察这里虚与委蛇。
李登杰道:“你们还要进来看看吗?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不必了。”
顿了顿,林载川又问道,“李登义跟他的妻子夫妻关系怎么样?”
李登杰道:“我弟弟跟我弟媳啊,那感情好的没话说,他们儿子也有出息,考的市重点高中,在我们村都是扬眉吐气的一户人家。”
他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啊,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弄得他家里家破人亡,这人的日子过的好了,老天爷都嫉妒你。”
林载川道:“平日里有其他女性跟他走的近吗?”
“没有吧,登义从小就木讷,现在这个媳妇还是以前包办婚姻媒婆找的,这小子眼里除了挣钱什么都没有,到了季节就在家里种姜、除姜,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去城里打工,可能在那边认识过女的?反正我是没听他说过。”
李登杰唾沫横飞道:“登义就是个木头疙瘩,有时候带他出去见见世面,结果在外面也没个女人缘,找不着个过夜的。”
李登杰好像不觉得有本事的男人在外面有两个“情人”有什么不对,以至于听到林载川问的问题,也压根没觉得奇怪,直接就这么回答了。
即便他觉得李登义“夫妻感情和睦、家庭美满”,也不耽误他带着李登义出去“找女人”。
林载川听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旁边信宿的表情明显冷淡了下来,面无表情转过头去,再多听一耳朵都嫌烦。
李登杰又打听道:“警察同志,你们现在有怀疑目标了吗?凶手是我们村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啊?”
“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
林载川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仇杀,如果你知道李登义生前跟谁有过冲突,或者想到什么线索,都可以联系警方,尤其是女人。”
晚上七点半,林载川带着信宿离开寿县村。
现在回市局也来不及了,林载川把车开到附近的市区,订了一家四星酒店。
信宿这一整天几乎都没闲着,跟着林载川到处调查走访,还爬了座山,运动量严超载,累的手软脚软,洗完澡以后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感觉未来几天都不想下地了。
林载川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早点睡吧。”
信宿“嗯”一声转过身,面对着他,往那边蹭两下,声音里带着点黏糊的疲倦困意,“长官,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林载川抬起他搭过来的手臂,用掌心轻轻按揉着,道:“去桃源村,赵洪才遇害的地方看看。”
桃源村就在寿县村的隔壁,邻居村庄,虽然说一年时间基本上不可能再有任何线索留存下来,不过既然他们来都来了,亲自去案发现场看看总是没错的,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现。
信宿困倦小声道:“那你喊我起床。”
林载川:“没关系,等你醒了再去也来得及。”
不过等信宿自然睡到醒,一般没到早上九点他是不可能起得来的。
信宿难得能霸榜微信步数第一名,今天一天预支了未来一年的运动量,林载川知道他平时懒得长毛,乍一运动过度身体肯定会不舒服,帮他放松四肢,沿着修长的小臂慢慢向上按揉。
捏到肌肉发酸的地方,信宿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往后一躲,语气都抖了,“痛痛痛——”
他马上抽回手臂,“不弄了!”
黑暗中林载川抬眼看着他道:“就这么睡觉的话,明天醒来四肢会又酸又疼。”
信宿神情严肃坚持抗拒,“那就明天再疼好了!”
林载川无奈叹气,温热掌心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那我再轻一点好不好?”
“………”信宿一时色令智昏,浑身僵硬被他摆弄,有点生无可恋,一分钟打了六十次退堂鼓,最后实在是强烈的睡意战胜了酸麻疼痛,他一边肌肉酸疼的直哼哼,一边闭着眼睛睡着了。
事实证明林载川的行为永远都是正确的,信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身轻松,本来抬不起来的四肢基本没有任何感觉了。
……就是这人醒的有点晚,睁眼就快十点了。
林载川买了甜豆浆和小笼包,吃完早饭就去桃源村。
信宿坐在床上,想起昨天夜里的所作所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走下床从后面抱着他,小声地问,“载川,你会觉得我很任性吗?”
信宿向来两副面孔——在别人面前强势冷硬、说一不二,但凡有一点不顺他意就冷下脸色,是让人敬而远之的“阎王”。但是在林载川面前,顶多算是“任性”。
林载川想了想,转过身看他,“你是说撒娇吗?”
信宿:“………”
好了,这下连“任性”都不是了。
林载川又看了他一眼,补充安慰道:“趋利避害,畏惧疼痛,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信宿麻木道:“哦。”
有时候他也会惊诧于自己竟然会这样依赖一个人,或许林载川确实改变了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