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舟偏过头,下巴突然被人掐住,并不用力,若精准点形容,该说摸不该说是掐。
“别说让我生气的话。”喻萧衡说。
热气呼出刚好在他颈间,过舟心里想着你又算什么,病殃殃的样子现在就是把你扔在雪地上也反抗不了,那小白脸一样的男人也不见得会救你。
可一垂眸看见喻萧衡含着水又带着不可反抗的命令感的眼睛时,昨夜的那双眼睛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过舟舔了下唇,眉头拧得能在上面堆个小雪山,他眼睫生得长,尤其是下睫,又浓又黑,垂在眼下,极有特色,阴郁又无情。
门外车边站立的晋随一脸兴味看着两人,他点了根烟,抿在唇边抽了两口,冷白烟雾带着呛人的味道:“宝贝别忘了我的报酬,我可还等着呢。”
喻萧衡懒懒回看他一眼,随口回道:“肯定不会让晋先生失望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晋随将烟头按灭,开车离开了。
院里只剩下两个人,喻萧衡用那只右手拍了下过舟的脸:“还愣着干什么,扶我回去。”
过舟只用吃人的眼神看他。
这只手也不知道碰过多少男人,这个人也不知道在多少男人怀里慵懒迤逦地躺过。
过舟心里一团火,烧得他自己睫毛都发颤,难听地说:“别碰我,你太脏。”
喻萧衡兀地笑了,他长相并非十分艳丽,只是身上气质撩人,可笑起来时却有种活色生香的感觉,像最为惑人的鬼魅,能让人心甘情愿被他吃掉。
“脏?昨晚舔得倒是挺起劲呢。”眉眼一斜,又带上冷意,那只手贴在过舟的唇边,抵着他锋利的牙齿:“你说舔脏东西的是什么,小狗?”
过舟的唇被那只冰凉的手抵开,看上去像是他叼着那根白玉的食指,鼻尖有似有若无的酒味,是喻萧衡手上的。
少年未经情事,连温暖都离他格外远。
他生来就不讨人喜欢,出生不过三月,母亲就死了,父亲觉得是他克死了母亲,整日醉酒,是奶奶把他带大,可奶奶在他十岁那年也死了。
家里唯一的成年人就是父亲,他越发颓废,游手好闲,每每班里该交资料费时就是他最难的日子。
异样目光和被打骂是他最亲近的朋友,他憎恶着这一切,直至突然被告知他不是父母亲生的,他遭受的那些本不该属于他。
过舟该高兴,从前的邻居艳羡又嫉妒地说他走了大运要享福了,班上的同学惊奇地看着他窃窃私语,但过舟心里却无一丝波澜。
他憎恶的对象又多了三个人。
过舟目不转睛地看着喻萧衡,现在该是四个。
他垂下眼看着那只曾在他舌尖下水光淋漓的手,口腔不知怎么变得干燥,胸腔的那颗心脏无耻地跳快了几分。
他忽地张开口,狠狠咬向那根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