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欥垂睫,长睫毛一颤一颤。
一段奇奇怪怪的小插曲。
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时舒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徐欥被挤压的手指上,她将他的手掌翻过来,这才发现他的内掌的皮肤是有些磨损的,指根有粗砺的茧。
时舒没多想,拇指指腹下意识地轻轻刮过他手掌上一个个茧,摩挲而过,不禁惋惜而起:“啧,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你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爱惜?”
徐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心一直是提吊着的。
不敢呼吸,也不敢喘气,生怕她听见了,生怕暴露了他现在如战鼓轰鸣的心跳声。
总之,眼前场景是徐欥从来没有想象过的,除了生理性地脸红,耳朵红,手臂红,以及后背布满薄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景。
他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处。
“进来吧。”
时舒松了手,放过了他。
他得以喘气。
徐欥收回手臂,手指蜷起。
“你有什么事非要今晚跟我谈?”时舒又问,既然,他一定要今晚谈,时舒避不开也就准备面对。
她让徐欥在会客沙发上坐下来以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故作不以为意地试探道:“不会是,又要提离职吧?”
时舒没坐着,徐欥因此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是。”
“您是因为这个担忧,才不想今晚跟我谈的吗?”他眨了一下眼睛,认真地承诺道:“您误会了。”
“我不会离职的。”
他补充道:“我不会离开您。”
我不会离开您。
时舒后背一僵,他这承诺太重。
他承受得起吗?
她会当真的。
她很快勾了下唇, 神色恢复如常。
这是上位者的习惯和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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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舒打开柜子和抽屉,全是空的。
她于是又折回来:“我这儿没有药箱,你等会儿自己去药店买点消肿化淤的药, 自己处理一下。”
徐欥仍站着, 高大挺拔的身姿遮去会客沙发半边落地灯的光线,长影映在墙壁上,影子比灰墙色深。
他乖乖应着:“好的,我会的。”
他会照顾别人, 他也会照顾好自己。
他不需要她为他过多担心。
时舒于是“嗯”了一声。
她往沙发上坐下,长腿一叠。
西装外套刚才在门外已经脱去,她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连体裤, 裤腿微喇, 遮住纤细的脚踝, 居家的棉质拖鞋鞋尖有节奏地一颠一颠着, 像是一种敲打。
“不过, 徐助理突然说这种话来向我表示衷心,是什么意思?”
徐欥不是故意要把视线落在她腿上的。
只是……
她穿的是细肩带的连体西装裤, 他落坐的时候不可以把视线落在她的上半身, 于是无处安放的视线默默低垂,不谨慎,就撞见了她笔直得像伞柄一样的腿部线条,纤细修长。
不知为何,徐欥又无端想起, 她遗留在白里弄,为长巷里的流浪猫遮过一场临时雨的那把短柄黑伞, 那把伞被他捡起,现在仍在他那儿收纳着。
他忘记归还给她了。
缓神一刹。
徐欥又匆匆忙忙移开落在她脚尖处的视线, 转而落于窗户玻璃上。
他将这段时间整理完的,他的思绪,他的想法告诉她,道得平静而缓和:“我不仅仅是在向您表衷心,我同时也希望您能够信任我。”
窗玻璃兜售着窗外的月光,廉价又百搭。
徐欥收回落于窗户上的视线,看向她的眼睛,她佩戴着一副金属框架眼镜,神情清冷,眼神深远。
“我能不能从明天开始,更全面更周到地照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