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这辆车。”
“什么!”阿光没法冷静了,“敢问小姐贵姓?怎么和我师傅有了这种交集?我师傅现在什么情形了?”
“敝姓巩,在这平州城里,也算是有这么一位吧。”
“你就是巩季筠!”
巩季筠微微翘一下嘴角:“小哥是……”
她似乎完全忘了两人在说什么。
“我叫杜红鹃。”阿光压着心里的火,低声又问,“我师傅伤得怎么样了?您如何撞着她的?还请赐教下来!”
巩季筠“嗤”地笑了一声:“杜红鹃,这名儿我仿佛听过。你们唱戏的,说话就是有意思,还‘赐教’?呵呵,我看你师傅就挺有意思,教的徒弟也怪好玩儿的。”
“我师傅,她怎么了?”
“我不是说了?你师傅在我车前头,我家司机一开车,这不就撞上啦?”巩季筠依然带着捉弄的笑意。
阿光攥紧着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住动手的冲动,一字一句地问她:“那我师傅,是如何到了您的车前头?”
巩季筠扬扬眉,俩耳坠子随着她一动脑袋,打秋千似的晃。迎着中午头的大太阳,亮得人眼睛刺疼。
“哎唷,说起这事儿可真冤。我车出了法院,刚开到街上,你师傅可就窜出来挡在前头。我这司机眼前一花,可不就撞上啦?我么,就好人做到底,把她送到医院去照看照看。”
她说起这事,止不住地嬉笑,仿佛看的不是别人的苦处,却是什么笑话一般。阿光见过戏台上多少恶霸,没有一个比眼前这位更让人心寒的。
他心里明镜似的:巩季筠这一手,只怕是故意为之。
但他不能说,不能动,连发火都没资格啊。
若他在这里闹起来了,事情定然会闹大。闹上了报纸,闹到了街头巷尾的闲人嘴里,不知道要嚼出多少种味儿来。
春兴班的房子要没了,衣箱头面要没了,人不能再没了。
他强咽下屈辱,正要问一声是哪家医院,刚巧程萍从街上步履匆匆地回来。一见他,就紧赶几步,冲到跟前了。
“阿……”刚一张嘴,只见有外人在,立刻改了口,“红鹃啊,你家王师傅被车撞了!现如今在我们医院躺着,伤得可不轻!我听医生说,性命倒是没妨碍,可要保住两条腿,只怕得要十几块现大洋才行!”